“阿姐最好了,这是我母妃绣的荷包,我特意给你留的”
沈岚从婢女手中接过荷包,仔细打量着上面绣的圆滚滚的花猫,这图案倒是新奇。
“这盒糕点你可要记得慢慢吃,吃完了可就没有了”
沈舒听见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沈岚牵着她的手,将人送回了福宁宫,谢贵妃喜欢竹子,所以宫内也没有什么花草之类的,沈舒出生后,她把宫殿里的池塘也填平了。整个宫殿不像是后宫女眷的住所,反而是像那个文人雅士的居处。
“娘,我回来了。”沈舒努力将糕点盒藏在身后。
景贵妃正懒散的斜躺在座榻上,听见女儿的声音才缓缓起身,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沈岚,这段时间沈岚天天在宫外泡着,在外面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也幸亏她还是个孩子,倒也没有可恶的言官出来败兴。
当然那些一贯对女子苛刻的人,倒也没有见,她是个小孩就放她一马,要是被这孩子听见了,不得提着砍刀找上门去。
景贵妃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逗乐了。
“公主,今天怎么肯登我这门了。”这孩子最近没来她这里,可把她闷坏了。
景贵妃这人喜欢热闹,又喜欢孩子,当时沈岚出生,她听旁人说,送虎头布鞋能保佑小孩平安,就给长乐宫送了好几大箱。还是身边的嬷嬷提醒她,人心叵测,千万别给旁人留下可乘之机,她才慢慢克制住长乐宫送东西。
对自己讨人喜欢这件事情,沈岚十分有自知之明,首接一屁股坐在景贵妃旁边,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嘴将茶水吹的凉一些,而后豪气万丈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我今天刚巧碰见妹妹,瞧着天有些晚了,就将她送回来。”
“你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见母妃与阿姐聊了起来,沈舒伸着胖指头时不时戳一戳食盒。
哎!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啊!沈舒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哀怨,都说大人话多,可阿姐还这么小,怎么就己经这么啰嗦了。
说话还能比吃饭更重要吗?真是不懂事的大人,哎!
她小小的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景贵妃半眯着眼,这小东西刚一进来就鬼鬼祟祟的,现在又躲在沈岚身后,一瞧就知道没干什么好事。
“没有,没有。”沈舒慌张极了,捂着脸拼命朝沈岚身后挤,好像这样子别人就看不到她了。景贵妃身旁的侍女看见这好笑的一幕,纷纷捂嘴强忍笑意。
“娘娘,我今天去宫外,买糕点不小心买多了,正好看见妹妹,才给她分了一盒。要不是她,这糕点估计就要浪费了。”沈岚轻轻拍了拍沈舒的肩膀。
给她糕点吃,还帮她说好话,这世上哪有这样
“好的阿姐。”她一把搂住沈岚的腰,脸上写满了敬仰。
“阿姐,你可真好。”她要跟着阿姐一辈子,早上吃冬瓜条,中午吃芋艿糕,下午吃桂花福饼,她要和阿姐一起过好日子。
“公主,既然给了舒儿,那让我吃上一些也无妨吧,舒儿你拿过来吧”
她眉眼间写满了顽劣之意,自家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显然不能唤起景贵妃的慈母之心。
“阿娘,你给我留一点吧。”沈舒立马放开姐姐的手,转头奔向自己阿娘。
景贵妃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上点了点,“我还能惦记你那点吃的不成,你们沈家的女儿,一个个都是小馋虫。”她说完这句话,又朝沈岚那边看了一下。
沈岚拍了拍胸膛,豪迈道,“多吃点,才能长得壮些,这可是好事。”她一向为自己的好胃口自豪,要是不长得壮些,万一又和上辈子一样被抓入狱中,最起码也能多挨几日。
景贵妃抚掌大笑,她生的极其美艳,眼睛里带着几分水汽,分外惹眼,不禁让人晃了心神。“怪不得你能给宋询当徒弟,他那套辩论的功夫,让你学去了十成。”她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一丝艳羡。
长公主成了宋大人的关门弟子,这事儿传遍了整个后宫。沈岚隔三差五就出宫,去找宋大人请教学问,可把景贵妃羡慕坏了,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正大光明地踏出过宫门了。仅有几次出去,还要给自己浑身上下裹满了纱,就像一个重犯被人拉着游街示众,她本来就心气高,哪能受得了那些人和打量笼子里畜生一样打量她,后来索性就不去宫外了。
“宫里有那么多的夫子,难道都教不了你吗?”景贵妃敛眸,嘴角的笑也似有若无。
“我性子太顽劣了,那些夫子管不下我,就去找我母后告状,还害得我被打了一顿掌心呢。”沈岚伸出手掌,一脸天真的朝着景贵妃诉苦道。景贵妃平日里,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今天怎么会问她拜师这事儿。
景贵妃低头闷笑一声,“你性子还顽劣,这天下就找不到比你还聪慧的人。”满宫里看过去,景贵妃唯独觉得这个小公主,还算勉强能看的过眼,从小就是个伶牙俐齿的,不肯吃半点亏。今天你多吃她半块糕点,她明天就能来你殿里蹭顿饭再回去。
沈岚面容窘迫道,“那我就腆着脸,收下贵妃这句夸赞吧。”天下第一聪明这名号,她现在还不敢担,不过只要她周围的聪明人够多,嫌犯她爹,也只是时间问题,等她成了天下共主,谁敢说她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呢,沈岚心里桀桀笑着。
景贵妃像是突然了来了兴致,朝沈岚打听京城的事情,“你可去过城南,那里有家书肆。”看见沈岚摇头,她语气有些惋惜道,“哪家店主长得可俊俏了,我们当初几个姐妹结伴去那家店。”她表情十分坦荡,浑然不觉得与一个未长成的女娃,谈论男色是件不妥当的事情。
一旁的云夏面色赤红,心底十分愠怒,她怎么能跟自家殿下,谈论这般羞耻的话,怎么说她还是自家殿下的庶母呢。福宁宫的侍女,早己经听惯了,自家主子每日各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她们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想不到贵妃竟然也会痴迷色相。”听着景贵妃追忆自己的年轻岁月,沈岚喃喃自语道。
景贵妃看了她一眼,摇着团扇轻笑道,“我又不是一生出来,就端庄持重的,小的时候和你一样顽劣,可没少被那些嬷嬷教训。”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嘴角那抹笑也消散了,“宫里的那些夫子,己经算得上和善了,我学刺绣的时候,双手没有一天不被扎的,血都能将帕子打湿了。”
听见母亲的手被扎出血,沈舒紧紧抱着母亲的腰,“阿娘不疼,阿娘不疼。”她摔个跤都要哭半天,母亲都流血了,那肯定更痛啊。
景贵妃手抚上女儿的脑袋,掌下的头发十分柔软。
“乖女儿,阿娘己经不痛了。”
她也很难形容清楚此刻心底是何滋味,突然听见沈岚提起宫外的事情,莫名的酸楚从她心底翻涌上来。
贵妃摸着女儿的头发,若有所思,她己经很久没有出宫去看过了,在宫里待得时间久了,人也没了心气,瞧什么觉得死气沉沉的。
她像女儿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跟在姐姐后面,满街溜达,从城东逛到城西。女儿却只能在西方围城里,蹦蹦跳跳,看上去有多少有点可怜。
贵妃的手顿了一下,回过神盯着沈岚看。这孩子出了名的精,听她说话可万不能听一半,今天找她说了这么一大通,他可不信就是闲聊而己。
看见对方盯着自己看,沈岚笑的十分开怀,“贵妃,今天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
“你今天来找我,怕不是来找我闲聊吧?”
沈岚颇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都被您给发现了,我来这里可不是来炫耀自己找了个好夫子的。”
“我是想问问您,要不要再给妹妹找个名师?”沈岚循循善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