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二年十一月十一,宣府镇的火药味混着雪粒子压城。朱雄英的皂靴刚踏上城楼,十二座烽燧突然齐燃——狼烟在《九边布防图》上连成箭簇,首指独石口军械库!
"陛下!龙门所的三千石火药受潮!"宣大总督话音未落,一支鸣镝破空钉入箭楼。箭尾缠着的赤金丝,正是三年前晋王府元宵灯谜的彩绦!
朱棣的玄甲剑劈开漫天飞雪。镇北军刚冲入库房,三百具簇新的三眼铳突然炸膛——迸裂的铳管中竟卷着《军户黄册》,"永乐二年制"的铭文正被硝烟蚀成"晋"字!
"西叔的玄甲卫,可识得这等偷天换日?"朱雄英银枪挑起半截铳管,内壁"潜渊"暗记泛着血光,"兵部报损的火器,竟在军械库里改头换面!"
五更鼓声撕裂夜幕。怀来方向突传地动,朱雄英踏着燃烧的《武备志》冲入火场。焦黑的铜匮中二十八具铁匠尸首倒悬——每具口中塞着的煤块里,都裹着半片染血《勾军名录》!
"报——!"浑身烟尘的延庆信使撞破辕门,"西海冶堡城墙坍塌!"呈上的塘报突然迸裂,碎纸在朔风中拼出朵颜卫密令:"大雪至,断龙脉!"
居庸关钟鼓骤然凄厉。张辅的陌刀劈开坍塌的敌台时,十二口贴着工部封条的铁箱突然炸裂——倾泻的不是火器,而是腐烂的《匠籍黄册》,"宣府铁匠"名录旁的血指印竟与兵部武选司郎中掌纹暗合!
十一月十三夜半,朱雄英独坐残破的烽燧台。关外突然亮起三百盏孔明灯,灯面绘着的《九边火器图》遇风显形——缺失的龙门所位置,赫然是晋王府二十年前的私采硫磺矿!
"陛下!"工部主事突然跪呈密匣,"永宁卫的火药作坊......"话音未落,七窍突然涌出黑血。匣中《火器要略》残页迎风展开——"硝石掺砂"的朱批下,压着晋王府与兀良哈部落的十年密约!
惊雷炸响时,朱棣的八百里加急踏碎雪原。染血的战报裹着半块兵符:"臣截获瓦剌辎重队,车轴暗层......"残缺的"晋"字突然渗血,符内暗藏的火药数目竟与兵部报损簿严丝合扣!
"开山!"朱雄英剑锋劈断矿洞铁锁。玄甲卫的火把照亮岩壁时,三百具黥面尸首倾泻而出——每具脊骨上钉着的青铜桩,正是工部颁行的新式采矿楔,桩身"洪武二十五年制"的刻痕犹在!
"好个李代桃僵。"年轻帝王突然扯过兵部职方司主事,"爱卿可知新制的破甲箭,为何只伤玄甲卫右臂?"撕开的《军器图说》夹页中,半幅晋王府矿脉图突然显形——所有左利手匠户名讳皆被朱标朱笔勾销!
五更鼓歇时,开平卫八百里加急撞破夜幕。塘报夹层里掉出的《矿冶考》突然自燃,火焰在雪光中拼出代王绝笔:"臣等为陛下备好十二处厚礼——"残页背面的狼头徽记突然涨血,显露出宣府、大同、蓟镇、太原、固原、宁夏、甘肃、榆林、偏关、独石、马兰、古北口十二处军械暗桩!
朱棣的玄甲战旗突然出现在坍塌的城墙。镇北大将军剑锋滴血,马鞍下铁笼里的瓦剌匠首突然狞笑——其断指处的烫痕,竟与工部军器局匠人的验伤印严丝合扣!
"西叔的剑,可斩得尽这铜墙铁壁里的蛀虫?"朱雄英突然掷出传国玉玺。缺角嵌入城墙的刹那,十二座敌台轰然炸裂——飞溅的夯土在血雨中凝成八个遒劲隶书:
**金城千里,暗流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