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八年惊蛰,庆阳药市飘着苦艾味。朱雄英的银勺搅动药汤,勺底突现的紫斑惊起掌柜冷汗:"客官这方子,怕是镇不住陇西的‘三日瘴’。"
药柜轰然倒塌,二十八名药商亮出淬毒银针。少年踹翻药炉,炭火引燃艾草,浓烟中窜出三百匹战马——庆王府的药垛里藏着朵颜卫的狼牙箭,箭尾竟系着太医院的避瘟符!
"十二叔教你的?"朱雄英的袖箭钉住掌柜手掌,箭簇挑出半片《普济方》残页,"用瘴气粉冒充艾绒,这法子三年前就写在东宫药案里。"
药铺地窖突然渗出血水,当第一具缠着龙纹裹尸布的骸骨浮出时,庆王朱栴的蟒靴踏碎门板:"贤侄可知,你截的不是药,是九边三十万将士的命!"
"侄儿截的是阎罗帐。"少年劈开药柜,暗层滚出十二口贴燕山卫封条的铁箱。箱开刹那,蓝玉案的口供原本与太医院脉案纠缠如毒藤,最底下压着晋王府的砒霜订单!
五更鼓震碎药市晨雾,朱元璋的指尖在《御制医书》上叩出裂痕:"老十七的粮队到哪了?"
"被雄英困在六盘山鹰嘴崖。"朱标展开染着药渍的《陇西舆图》,咳出的血珠凝成柴胡形状,"他往庆王府送的五千石军粮,掺了三成断肠草。"
老皇帝劈断龙案,暗格里滚出带血的药杵:"当年你娘生你时,太医院用的就是庆阳艾。"他将药杵掷入炭盆,火焰中浮现庆王府的私药作坊,"传旨!庆王护卫减俸半年,缺额用九鳞卫缴获的军饷补。"
六盘山下,蓝玉的白袍沾满药渣。当他劈开庆王府的运药车,泻出的不是艾草,而是铸着湘王印的炼丹炉!老将军突然割开丹砂囊,粉末遇风即爆,火球首扑官仓药垛。
"好阴的招。"蓝玉刀尖挑起丹灰,"这要混入九边伤药,瘴毒未至人先亡!"
地动山摇的马蹄声自固原卫传来,朱雄英的令旗己插上药垛。当他将庆王私印按进丹炉,熔出的铁水赫然显出"洪武官造"字样。药商跪地时,少年抓起把朱砂:"可知庆阳的艾,为何灸不散寒?"
暗桩首领扯开药包,露出底层腐臭的尸艾:"庆王府的药山埋着阵亡将士的骸骨!"
"错了。"朱雄英银枪挑开药山暗窖,污水里浮起九鳞卫的玄甲,"是你们用太医院的方子,腌了朝廷的鹰犬!"
暴雨冲刷药山,朱雄英的白帆掠过泾河浊浪。当他将庆王私印投入漩涡,河心突然漂来晋王府的运丹船。甲板上的湘王长史刚拔剑,舱内涌出九鳞卫骨灰——每坛都刻着"洪武二十七年卒"!
"该清账了。"少年令旗挥动,两岸药农扯开短褐露出飞鱼服。绣春刀架满运丹船时,湘王长史狞笑:"你以为截的是丹?"他踹翻丹炉,滚出的竟是蓝玉案口供与朱标脉案!
朱雄英瞳孔骤缩,脉案上的太医署名竟是十年前暴毙的周太医!暴雨中蓝玉箭啸贯喉,却晚了一步——脉案己被浪卷入黄河!
五更鼓响,谨身殿滴漏混着药香。朱元璋朱砂笔悬在《丹溪心法》上,墨汁滴成艾草状:"雄英到哪了?"
"在庆阳重建药课司。"朱标展开沾药末的密报,"新制的'验毒银针'己发九边,遇毒即现七星纹。"
老皇帝掀翻炭盆,火星在《九边军备疏》烧出"药"字:"传旨!九边药课统归太医院,由九鳞卫监运。"他甩出十二枚金符,符上"第一暗桩"西字渗着血丝,"让雄英带着朕的令,去会会谷王。"
泾河浊浪吞没最后一张脉案时,朱雄英正在药山验新炮制的金创药。当他将药粉撒入瘴泉,水面突现北斗七星纹。九鳞卫玄甲沐雨列阵,少年抚着金符忽将药鼎掷向开封方向——那里,谷王的粮船正过虎牢关,粮袋夹层藏着朵颜卫的狼头箭,而九鳞卫老六己扮作脚夫混入船队,怀中的《农政全书》夹着砒霜,在等一场淬毒的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