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城头的残阳染红了盐垛,朱雄英的算盘珠子磕在"宁"字盐引上,溅起细碎的青盐。当第九颗算珠卡在"贰万引"的缺口时,盐铺伙计的匕首己抵住他后心。
"客官这账,算得不对。"伙计腕间闪过九鳞纹,刀锋却挑向盐垛后的暗门,"宁王府的私盐,从来不走官秤。"
暗门洞开的刹那,二十八个盐工正给盐包钤印,印泥竟是晋王府独有的朱砂色!朱雄英的袖箭射灭油灯,黑暗中响起机括声——盐垛突然塌陷,露出底下三百口贴着燕山卫封条的樟木箱!
"好个一石三鸟。"少年冷笑,抛出的火折子引燃盐包。青烟腾起时,箱内传来咳嗽声,锁头竟被咸雾蚀开——满箱洪武宝钞裹着海盐,每张都盖着宁王的私章!
"抓活的!"盐铺掌柜的吼声带着晋地口音。
朱雄英突然撕开衣襟,心口九鳞烙痕在盐雾中泛光:"九鳞卫总旗在此!"他踹翻盐垛,倾泻的青盐里混着宁王与北元往来的密信,火漆印还粘着朵颜卫的狼毛。
五更梆子响彻九边,朱元璋的指尖在《盐课考》上叩出血印:"老十七的庆王卫到哪了?"
"被雄英扣在黄河渡口。"朱标展开染霜的《宣府舆图》,咳出的血珠凝成盐山形状,"他往宁王府送的十万引官盐,掺了三成砂土。"
老皇帝突然劈断龙案,暗格里滚出十二枚带血的盐引:"当年你娘怀雄英时,就爱看《熬波图》。"他将盐引掷入炭盆,火焰中浮现宁王府的私盐作坊,"传旨!宁王护卫减俸三月,缺额用九鳞卫截获的宝钞补。"
宣府城外的驿道上,蓝玉的白袍染了盐渍。当他劈开宁王府的运盐车,泻出的不是青盐,而是铸着燕王印的私钱!老将军突然割开钱袋,铜钱内芯竟灌着铅水。
"好狠的计。"蓝玉的刀尖挑起铅芯,"这要流到九边,士卒的饷银都得变成废铁!"
地动山摇的蹄声自居庸关传来,朱雄英的令旗己插上盐垛。当他将宁王私章按进熔铅炉,铸出的铜锭赫然显出"洪武官造"字样。盐商们跪地求饶时,少年忽然抓起把铅钱:"可知宣府的盐,为何咸中带苦?"
暗桩首领扯开盐包,露出底层泛红的矿盐:"宁王府的盐井连着晋王的铜矿!"
"错了。"朱雄英的银枪挑开盐垛下的暗渠,锈水中浮起十二具缠着龙纹裹尸布的骸骨,"是你们用军饷盐,腌了九鳞卫的尸!"
暴雨冲刷着盐场,朱雄英的白帆掠过黄河渡口。当他将宁王私章投入急流,下游突然漂来燕王府的运铜船。甲板上的晋王长史刚要拔剑,却发现船舱堆满九鳞卫的玄甲——每副甲胄都刻着阵亡将士的名字!
"该清账了。"少年挥动令旗,两岸盐工突然扯开短打,露出底下的飞鱼服。当绣春刀架满运铜船时,晋王长史突然大笑:"你以为截的是铜?"他踹翻货箱,滚出的竟是蓝玉案的口供册!
朱雄英瞳孔骤缩,口供册的火漆印竟是朱标的监国章!暴雨中传来蓝玉的虎吼:"竖子敢尔!"老将军的箭洞穿长史咽喉,却晚了一步——口供册己落入黄河!
五更鼓响,谨身殿的滴漏混入涛声。朱元璋的朱砂笔悬在《宝钞通考》上,墨汁突然滴成盐山形状:"雄英到哪了?"
"在宣府重建盐课司。"朱标展开沾着盐粒的密报,"新制的'防伪盐引'己发往九边,掺了辽东矿粉的官盐,遇私盐即变色。"
老皇帝突然掀翻炭盆,火星在《九边军备疏》上烧出个"宣"字:"传旨!九边盐课统归户部,由九鳞卫押运。"他甩出十二枚金符,符上刻着书名,"让雄英带着朕的'第一暗桩'令,去会会老十二的湘王。"
黄河浊浪吞没最后一张口供册时,朱雄英正在盐场验看新铸的洪武通宝。当他将铜钱按进盐堆,钱眼突然渗出蓝液——正是宁王府私盐的验毒反应!九鳞卫的玄甲在暮色中列阵,少年抚摸着"第一暗桩"金符,忽然将铜钱射向燕山方向。
那里,湘王的茶马队正越过居庸关,马鞍暗格里藏着朵颜卫的狼头箭。而九鳞卫的老九,己扮作茶农混入商队,怀里的茶砖刻着"洪武"二字,在等一场淬火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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