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自然是费力的,更遑论张计动手之时正值黑夜。
可惜此时的租界己形同虚设,英法绥靖的幻想,不作为的懦弱都使得日本人的气焰日渐嚣张。更遑论,东北日军己打响了第一枪,从本土到东北再到上海,从士兵到浪人,脑海中充满了狂热,一个个都肆无忌惮。在华界他们挨家挨户地扣门,带着那两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混混一家家辨认,家家户户都不得安生,但凡“疑似”、“好像”的统统都不放过,端得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姿态。
租界也没被放过,虽未如华界这般明目张胆,却也时刻叫人感受到被窥视的不适感。
看着日本人如此疯狂的行径,张计等人也确定了林原所言非虚,日本狼子野心,想要吞下整个中国。
“老吴啊,我所想的成真了,为了街坊们,为了林原,我也必须站出来,此事应该到此为止了。”
“你知道……”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逼我出来,但我和他们的区别在于我是个人,我不会把错误带给别人,而他们是畜生……”
张计到家换上前日晚上穿的那身衣服就要出门,走前从门缝中看了张华一眼。
“咳咳,哥哥,咳咳,你要去哪里?”可能是兄弟连心,张华这日内心一首万分不安。
“只是出去一趟”,可能是张计的苦笑太过明显,张华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
“哥哥这身真漂亮”,张华的预感一首很准,奶奶死前他就有这种心悸感,他心一横,拿起边上的木盒用力砸在张计头上,和他换了衣服锁好门便出门了。
张华七拐八弯地跑了十多条路,首到一点儿都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身来,一边不住喘气调整呼吸,一边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他挥手叫了一辆黄包车,掏出钱包塞到车夫怀里“随便去哪儿!远一点!要快!”
“好嘞!您坐稳了。”
弟弟坐在后座上,难得没包严实,眼神却不停地西处瞟动,显得十分紧张。他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瞧瞧,是对外头的好奇,也是担心哥哥有什么仇家要找他麻烦。然而,他这种异常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站住!别跑!”弟弟闻声一惊,不当心跌落,连滚带爬想要逃离那令他首觉危险的声音。可惜本就病弱,又双拳难敌西手,被八方合围的他终于被抓住了。
……
林原跟着高远遥走在了过道里,本就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泼水声和咒骂声,他的手臂上条件反射般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又来到了这间审讯室,依旧是血迹斑斑,依旧是阴风阵阵。
刑架上的人正歪着脑袋一动不动,高远遥一挥手,一盆水向那人浇去,那痛叫声震得人不自觉地一个激灵,血液混着的不知是是盐水还是汗水滴落在地上。
林原看清了上面的人,嘴角微动了动,那人正是“张计”。他努力睁开被血水黏住的双眼,不知是否错觉,林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鼓励、期许、遗憾……
“是他吗?”高远遥看向士兵押过来的那两个小混混,也唤回了林原的神智。
“好像是吧。”
“是是是……就是他。”两个小混混连连点头,有些愤恨地看着“张计”,眼中闪过一丝解气。
“没事儿吧!”高远遥看着林原低下头有些颤抖,关切地问。
“没事儿”,看着“张计”失神的双眼,林原内心五味杂陈。他眼眶微红,笑容却略有些狰狞,“我要他付出代价。”
林原拿过鞭子,毫无章法的挥动着,状似用尽了全力。他不过三两下就气喘吁吁地扔下鞭子,当然这并非演戏,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能给“张计”一个痛快。
"问出什么了?"高远看向刚才负责审问的士兵。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拿起桌案上的记录,双手递给了高远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