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田正雄是亚一报社的主编,他不仅在报业有着深厚的影响力,在书画一道上也略有些名气。在他的带领下,林原和许多大人物混了个眼熟。
居住在领事馆里接受保护的多是名人,从编辑到记者,从文学家到艺术家,林原跟着平田结识了很多的人脉。
林原在领事馆里还认识了一个人,这人叫冢本千良,三十多岁,瘦得像麻杆,眼神中透着疲惫,好像怎么都没睡饱一样。他负责管理侨民户籍,这些时日是主动跑来结识林原的领事。他对林原格外殷勤,这也是让林原感到奇怪的。
又是寻常的一天,这日冢本千良来找林原的时候他正在写作。
“德川样,冒昧打扰,不知此时您是否有时间?”
林原似是思路被打断了有些不满,挑剔得打量他半天,微眯着眼,比出了请的手势,“冢本君,寻我有什么事儿?”
冢本先是一阵恭维,见林原有些皱眉,才开口说出正事,“我想请德川样帮个忙,我妹妹不当心刺伤了今川家的人,她怎么样倒是不要紧,我希望您能帮帮忙,别让这事牵扯到我身上。如他日您有什么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原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寒光,他眉眼低垂了一下,又嗤笑了一声,“不当心?”
“德川样,您可得帮帮我!这事儿还没传到领事馆这边,如果……那……我有一家子要养呢!”
“那你妹妹?”
“她……她确实做错了事,再说我也得顾着麻子和孩子。”
房中一阵沉默,压力让冢本不住地吞口水,在他坐立难安的时候,林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哦,那我叫你杀人你也去咯?”
又是一阵沉默……正当他想“哈哈”以玩笑盖过去的时候,听到冢本紧张但坚定的声音,“愿效犬马之劳,但求德川样能对麻子他们照拂一二。”
轮到林原诧异了,“不用这么紧张”,他轻轻敲击着桌子,坐在台上轻响,像敲击着冢本的命运。
“我该如何信你呢?”
“德川样……”
“这样吧,你给我安排几份户籍资料,确保安全性,至少在中国境内不会被查出来的。”
“请您放心”冢本目光清正,“我保证,我造出来的身份在中国就是真的,即使在本土,短时间内也能以假乱真。”
“什么意思?”
这事冢本本不能说得太透,这是掉脑袋的买卖,但他家是真的需要林原的帮助,不说明白如何能取信于林原,更何况有了把柄才能让林原放心,他一咬牙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本土每年来上海、到东北的移民越来越多,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地到达中国。比如在海上生病未登记就死亡的、落地就遇到意外的,只东北过来的会稍微难操作一些,但但凡目的地是上海的都会汇总到我们这里,他们的公民信息不管在哪儿,但是本土还是东北,最后也都会移交到这里,存档是大江在管,但这么多资料他只负责储存,即使最后遗失一二,为了避免责任,他也不会上报,只会重新补齐档案。”
顿了顿,他又说:“而意外死亡的是由我、大木和田中负责确认,我会从中截取一些信息,把他们的死亡隐瞒下来。要不是像梅机关、特高课的详细核对实地探访,哪怕是例行检查也没有问题。更不用说现在是战时,可操作空间就更大了。”
“好,你妹妹的事不会牵连到你的,等回家后我就找叔父说和,到时候我来找你。”
“那就拜托了,德川样。”
……
林原和纪香在领事馆呆了两周便被接了回去,有些人手里也也有些工作,比如几家报馆的知名记者们早五六日便离开了,领事馆的临时住民们零零散散地离去,房屋受损的也由领事馆安排修复重建了。
林原向德川缘一说了想帮助冢本千良的事情。
“为什么?”德川缘一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林原。
“我觉得用的上他。”
“既然你的判断那就这样吧,小事一桩,正二也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德川眉角清扬,眼中含笑,看向林原的眼神充满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