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疾驰,林原安慰着禾子,心中却总有些不太平。
“中野是在五楼过道拐角处开窗被小刀、刀片之类抹了脖子。”宪兵正同德川缘一汇报着。
“下水管道上有发现血迹,在西至五层的管壁上,应该是抵抗分子在攀爬时留下的。”
“五楼的玻璃上留下被溅射出鲜血,是中野的,抵抗分子从他左侧管道上突然袭击。”
“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跑的?”德川问道。
“五点三十五分左右。”
“藤原教授还在屋里?”
“不,教授说既然己经暴露他就去汇中饭店了,正好交流会也在那里。”
“我知道了,高远,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看看藤原教授。”
“哈依。”
……
夜深人静,德川缘一披着星星和月亮暗淡的光回到公馆。
“胡闹!胡闹!你们两个……”德川一进家门就冷着张脸,对着惴惴不安来门口迎接的林原和禾子疾言厉色。
“叔父/父亲,您别生气,注意身体。”
德川未曾理会,拂袖进了客厅,连续三杯下肚,方才转身看向跟进来的两人。
“怎么?坐啊!要我请你们吗?”
林原和禾子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果然,不多时。
德川狠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对禾子说:“我不告诉你自然有我的理由,前日正二来问时我就己经叫他告诉你说机密!机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不是,我只是……”禾子低头不语。
见此,德川无奈叹息,转向林原,“你不阻止她,还陪着她胡闹?”
禾子低垂着脑袋,嘴张了又闭,听到这话在林原开口前就忍不住了,“是我叫正二哥陪我去的,正二哥会站在我这边,你只会大局为重!”
“你说什么?”德川猛得抬高声音,“再说一遍!”
禾子眼中透露出惊恐,只得垂下头,委屈地哑火,双手放在膝间,绞着衣服的下摆。
“禾子是我妹妹,你不是一向说要维护家族的荣耀吗?不保护好家人哪里来的家族?”林原安抚了拍了拍禾子的手,倔强地抬起头。
看着怒气冲冲的德川缘一,眼中流露出几丝怯意,更多的是毫不退让的坚持。
“你学会和我顶嘴了?”德川的脸黑成煤炭,眼中满是怒火,“是不是!”
“不敢!侄儿不敢!”林原吓坏了,瞬间弹了起来,弯腰九十度。
德川的胸口起伏不定 ,一口浊气吐出,“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在家反省,哪儿都不准去。禾子,你也别操心经济问题了,这不是你该管的。”
禾子猛然抬头,“可是一开始是……”
“没有可是”,德川斩钉截铁地说,“一开始叫你来学习,感受下东方巴黎的氛围,见见世面,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想待你就早些回国吧!”
“为什么?你总要给个理由吧!”
“是啊!”林原附和道,“禾子她很努力……”
“我不看过程,结果是你们把事情变糟了!”德川咬牙切齿,后头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抵抗分子是怎么摸到藤原教授那里的,你们才刚去过。”
“啊?”
Σ(????)?
“我们没有告诉抵抗分子啊?”林原露出可达鸭式疑惑,叫德川的眉头狠狠一拧。
好在不过一瞬,那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就被吞了下去,林原马上改口道:“啊,哦!您是说有抵抗分子跟踪我们?不会啊!我们没什么值得跟踪的,他们是人多的没地方用了吗?”
“你带了多少人去?”
“没带人,就叫二阶堂开车了。”
“他送你们回来的?”
“不啊,我叫他先走了,我们去西餐厅用餐带他干什么,我叫他出去玩玩吃点好的,回来找我报销。”
“你……”德川气急,“我叫他在你身边是保护你的,不是当司机,外头多危险。”
“哎呀,不会啦,那些抵抗分子杀的都是政府官员,和我们有啥关系,最多不过被殃及池鱼了。”林原见德川没那么生气了,语气也就亲近起来。
“天真!”
……
深夜,汇中饭店总统套房的书房里弥漫着刺鼻的烟草味,高木唯坐在书桌前,双眼紧盯着桌上摊开的文件,一手拨动着算盘,另一只手中的钢笔在纸张上飞速写写画画。
灯光昏黄,映照着他那这是因为熬夜还是因为亢奋而通红的双眼,以及满是算计的面庞。
同福里事件压根没给他带来任何影响,或者说,他们的动作更加迅速。
迟则生变,高木忽视了一些细微变量,专注于在老师为他规定好的时间内根据正金银行的法币储备完成计算。
桌面上放着针对市面上法币的流通情况调查、横滨正金银行给出的法币兑换情况、上海米面粮油价格变化图等,他方才奋笔疾书的那张纸的上方正中央则写着“法币流通量分析”。
藤原正义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的灯火,感叹着:“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