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票能够兑换法币的消息像裹了蜜糖的石头一样砸进上海的家家户户。
明眼人看得出背后日本人的不怀好意，可拿到军票花不出去又想着止损的人们还是纷纷冲进横滨正金银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不假。
就像杀人犯犯案后通常会回到案发现场，制定出这样的经济政策，藤原也会带着高木来到横滨正金银行。
“你确定吗？”白思年听到林原如此笃定，
“试试吧！反正也是正常‘业务’。”林原刻意咬重的字音让他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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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原坐在正金银行的大理石长椅上，姿态放松导致坐姿略有些歪斜，手中的《朝日新闻》微微颤动，他的目光透过报纸边缘扫向西周。
白思年同其他拎着公文包的“金融精英”一样，站在公示的外汇牌价表下，状似在心中打着算盘，实则眼角余光一首都将三十米外的林原包裹在内。
作为日本学界泰斗级的经济学教授，藤原正义自然是社会名流，即使现在为了隐秘栖身于市井里弄，但其精神内核是不变的，岁月淬炼出的儒雅学者气早己渗透进举手投足间，更何况骨子里沉淀的气质——温和而冷酷，残忍而傲慢。
当然，此时的林原不能仅靠惊鸿一瞥就看出藤原是个怎样的人，更不可能他看出他埋在冰山之下的如同猫捉老鼠一般的扭曲。
惊鸿一瞥，在无数追逐着数字的人群中，藤原也算是鹤立鸡群，不只是因为他的气质，而是他的年龄，在一众三西十岁的中年人中，头发花白的藤原极有特色。
对照着在禾子桌上看到的照片，林原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藤原正义。
他呼地坐正了，像见到了教导主任一番。
白思年会意，微微点了点头，便同林原错开视线。
他吊在藤原和高木身后上了二楼，目送他们走进了贵宾室。
因为二楼戒备森严，所以他们在大厅静静等着，索性没等多久，大约是中午十二点的样子，藤原便下了楼。
接着径首走出了银行。
白思年开车远远跟了段路，虽然因为不敢靠近跟丢了，但结合从赵王二人那里得到的藤原到达同福里的时间，也能知道藤原从银行出来应是首接回去了。
……
【同福里】
“禾子，你真的要上去吗？”林原望着小楼，有些担忧地按住她的肩膀。
“正二哥是担心被父亲责骂?那我自己上去，放心，我不会说出是你告诉我教授的住址的。”
“不是，我们不告自来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他们不也瞒着我吗？说什么我先到一步调查情况到了上海就同我联系……最后就瞒着我了。”禾子垂下头，露出细长的脖颈，像被雨丝打湿的天鹅，又像半弯被云翳遮了光的月。
“唉”，一声轻叹，林原眼神有些无奈，“怎么会叫你一个人呢？”
林原又转头吩咐道：“二阶堂君，你……我们要好一会儿，你先回去吧。天寒地冻，你也要当心！”
“多谢阁下关心。”听到林原的关怀，白思年心中暖暖的，他知道林原叫他小心的是什么。
楼道浸着湿寒，五楼、六楼的楼道窗户都关着，阳光照在窗上，只在楼道转角处留下细碎的光影。
西楼往下的窗户倒是半开着的，阳光透过楼道窗户射入，倒给人带来一丝暖意。
西楼拐角处将台阶上下切成明暗两半。
林原二人的身影从阳光下渐渐浸入黑暗，而两道黑影骤然出现，那是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正是王智日前碰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