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都是需要维护的，冢本千良虽人未到，却时不时送些资料、茶叶到恺自迩路18号的小别墅，虽见不到林原，也和李雪娟混熟了，那些东西都被转交到林原手上。
冢本的殷勤在熟知他为人的林原眼中不过是不择手段，若是平常他不反对这样的野心，但现在……林原眼中的困意消退，一抹杀意蓄势待发。
林原昨夜和黑泽喝至深夜，一时也未注意时间，索性留宿在白薇那儿，凌晨的“湫湫湫”将他唤醒。
车辆伴着晨光驶入恺自迩路，冢本忙退至一边目送着，首到车子停在他的身前，才走近车窗。
“德川样，早上好，打扰了。”冢本双手拿着情报鞠躬问好。
“冢本君”，杀意如潮水般退去，林原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沉默不过半晌，他就摇下了车窗，“这些时日冢本君也辛苦了，进来坐坐吧！”
“感谢德川样厚爱，我本不该推脱，不过领事馆还有工作，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看到林原侧脸上的唇印和带些疲惫的双眼，冢本很有眼色地准备离开。
“对了，司令部需要监察大道政府处理上海的户籍信息，我晚些也会去那边看看，大道政府目前还没有能力核查全上海的资料。”林原打了个哈欠，随口一句却让冢本眼前一亮。
机会！
冢本千方百计想搭上华族自是野心勃勃，领事馆户籍科一个小小的科员地位卑下不受重视，他自是想向上爬。
“不知今晚可否邀请您用餐?浦东虽没有日料店，但听说鸿运酒楼很受欢迎，还请赏光。”冢本知道林原晚些去大道政府晚上不定回哪儿，若是选择虹口或租界都可能被回绝，但是大道政府的附近只是顺路，林原今天愿意搭理他就意味着很可能会答应下来。
林原思索片刻，微微颔首。
【静安公园】
林原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湖面。
风不大，人也不多。只枯黄树叶堆积满地，落叶入水，好似无根浮萍，随波逐流，飘向远方，但靠近堤岸的水面上却始终铺满黄叶。
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不知道为何，林原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他甩甩脑袋，捡起脚下的碎石投入湖中，水面的平静被打破，泛起层层涟漪，伤春悲秋可要不得。
世事无常，生逢乱世，人的命运亦如这落叶，落入水中，零落泥中……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等多久了？”循声望去，带着兜帽，粘着大胡子的张计坐在长椅的另一侧，用手上的报纸遮在面前，做阅读状。
“今晚冢本千良在鸿运酒楼请客，我会在八点叫他出门，做掉他。”
“好，你会不会被怀疑?”
“不至于，你也向我这边开两枪，目标是我，误杀冢本。”说着他又掏出一张画像，“这是黑泽星辰，特高课的情报处长，他和手底下一些人是东海咖啡馆那事的参与者，事后可以对他动手。”
“好，你自己也注意安全。”说着张计便起身离开。
……
暮秋时节，荒凉废墟中仓促恢复的繁荣和阴郁的傍晚，空荡荡的街道，因红色布帘远望泛着红光的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