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龙骁的声音裹挟着沙哑,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藏匿其中。
“赤炎行事,本就诡异难测。”
他将这异常归结于敌方大将的不可理喻。
毕竟,一个经脉淤塞、金丹黯淡的矿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元婴期敌将追击的原由。
他略显不耐地挥了挥手,动作牵动了胸口的伤势,让他眉头紧锁。
“回去治伤。”
“是,属下谢将军!”温酒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
龙骁的反应让她心头绷紧的弦松了几分。
暂时安全了。
她维持着弓腰的姿态,缓慢地挪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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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奴营
温酒盘膝坐在简陋的草席上,调动体内精纯的灵力,修复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待伤势暂时稳定后,她必须尽快适应这具身体金丹期的境界。
毕竟在战场上,实力无法发挥,等同于自寻死路。
至于身体里那沉寂的金丹与淤塞的经脉。
没有珍稀灵药修复,恐怕难以复原,只能暂时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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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尖锐的哨音伴随着粗暴的呼喝撕裂了营地的死寂。
“金丹修士!矿奴营所有金丹修士,即刻集合!”
玄甲军战报如同一道惊雷炸响。
此处大战损失惨重,作为中坚力量的金丹期修士,竟折损近半。
巨大的战力缺口亟待填补。
一道带着紧急军令不容置疑地砸下:
矿奴营中,凡修为达金丹期者,即刻征召,编入玄甲军预备营,补入前线空缺。
温酒(赵三)的名字,赫然印在那份征调兽皮卷上。
金丹中期的境界成了她踏入玄甲军的唯一敲门砖。
这对于温酒来说,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毕竟,进入玄甲军意味着有更多机会参与到真正的战场中。
她被编入了戊字营第七小队。
一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
几个和她一样刚从矿坑里捞出来的金丹期修士。
还有几张年轻却写满茫然的新面孔。
统领这支队伍的队长,代号“独眼”。
一道狰狞的旧疤横贯他左眼,仅存的右眼扫视众人时,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
尤其在温酒这几个“幸运矿奴”脸上停留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冰冷的警告。
操练?近乎于无。
死亡的紧迫感就是唯一的鞭策。
当日,戊字营第七小队便接到命令:
查明白石滩至黑风谷外围赤炎残余兵力活动意图,判定其是否为袭扰后续、建立临时据点或执行隐秘任务
避免交战,获取情报优先。
命令下达者是满脸疲惫的传令官。
他语速很快,眼神扫过这支新组建的小队时没有波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消耗品的编号。
独眼站在队列前,那只独眼锐利地扫过小队的每个人。
“听清楚任务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人几人耳中,“我们是将军撒出去的耳目,不是冲阵的蠢货。”
“眼睛给老子睁到最大,一丝风吹草动,一缕不寻常的气息,都可能是送你们下地狱的信号。发现异常——”
他猛地举起一块粗糙的黑色玉符,“通过玉符记录下来。”
“然后,有多快跑多快。保住你们的狗命,把消息带回来。”
他眼神陡然变得更加森寒,“没有老子命令,谁敢擅自出手,暴露行踪……老子亲自送他上路,抽魂点灯!
“都听明白了?”
队伍一片死寂。
温酒微微垂首,紧抿着唇。
斥候么?
是探路石,也是消耗品。
这便是他们的价值。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消耗殆尽前,榨取出足够活下去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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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玄甲军大营喧嚣的边缘地带,朝着被称为白石滩至黑风谷的外围区域潜行。
空气里飘浮着焦糊和血腥混合的气味,刺鼻且沉重。
地面是翻起的焦黑泥土,断裂的武器、破碎的甲叶散落各处,暗红色的血块凝固在龟裂的土地上。
独眼走在最前,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每一步都最大限度地利用地形隐藏自己。
温酒紧跟在一位金丹后期的矿奴营修士身后。
沉寂的金丹在体内缓慢旋转,精纯的灵力艰难地穿行在淤塞的经脉。
她将自己的灵力气息收敛到近乎消失,同时捕捉着每一丝异样的灵力波动。
根据地图指引和独眼的判断,黑风谷方向不太可能是赤甲军袭扰的区域。
故而,派出他们这批刚编入的小队。
目标区域的地形开始变得复杂,巨大的岩石裂隙纵横交错,焦黑的巨木歪斜地倒塌着,构筑出天然的迷宫和藏匿点。
前方,一股熟悉的灼热煞气混杂着血腥味,被风断续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