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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师签·诡谲三卦

三清殿前的青铜香炉结着寸许长的冰棱,林十五跪在汉白玉阶上,怀中襁褓突然渗出暗红血渍。女婴攥住飘落的雪片,掌纹间血珠在青砖上凝成北斗阵图,檐角镇魂铃无风自响七声。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张明远道长甩动麈尾,紫檀签筒沿七星纹路裂开细缝,"要请三清断命签,需用天师血开阴阳眼。"

刀锋割破道袍袖口时,二十西枚玉签突然竖立如剑。第三枚血珠坠入筒底,碎玉竟在半空凝成卦象。林十五第三次掷出的"天璇"签未及落地便化为齑粉,雪地上浮出《云笈七签》残句:"妖星犯紫薇,地脉浊气升"。

偏殿阴影里,莫三姑的烟袋锅亮起三点幽蓝火星。她数着香炉里倒伏的香脚,灰白瞳孔映出卦象残影:"丙寅年埋下的替身桩,倒让狼崽子捡了现成便宜..."

"好个天狼吞月局!"罗盘铜勺突然指向女婴眉心,张明远扯开道袍露出胸口镇妖纹,"十五年前中元节,你们是不是动过龙虎山地脉?"

檐角积雪轰然砸落,女婴左眼金芒暴涨。瞳孔倒影里,嘲风兽石像正渗出黑血。林十五哆嗦着掏出樟木箱底的黄纸契约,霉斑覆盖的"李代桃僵"西字突然渗出血珠。

"当年我阿姊怀着八个月身孕..."产床上的女人突然嘶吼,被三道铜钱封住咽喉。莫三姑的桃木钉破空而至,钉尖蛇形图腾没入青砖三寸:"狼崽子在借七窍吸地脉!"

罗盘"咔"地裂成两半。张明远扯开襁褓,女婴后颈的朱砂痣己蔓延成狼首刺青。祖师殿传来梁柱崩裂声,张道陵神像手中的五雷符箓窜起青火,牌位上的道号接连蒙尘。

"道统崩殂之兆!"麈尾扫开积雪,青砖缝隙渗出粘稠黑血。女婴哭声与钟鼓共鸣,震得梁柱落下簌簌朱砂。莫三姑的烟灰在血泊中凝成卦象:"狼王冢的镇物早被调包了!"

林十五突然撕开棉袄,腰间混天绫浸透狐血。绫面北斗阵图与卦象重叠刹那,地砖轰然炸裂。女婴双瞳分裂,左眼映出老槐树下的青铜棺椁,右眼显化天师府崩塌的飞檐。

"万历年间..."燃烧的卦辞纸显现初代天师封印场景,青铜棺内侧赫然刻着"李代桃僵"血咒。张明远的七星剑指向东北方,剑穗铜钱突然崩裂:"三百年前就有人篡改天师籙!"

莫三姑的烟袋锅烫穿地砖,露出半截生锈的镇龙钉。钉身缠绕的混天绫碎片泛着嘉靖年间的铜绿,女婴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在空中凝成新卦:"寅年寅月,血棺重开。"

子时的梆子声穿破暴雪,三清殿顶琉璃瓦轰然炸裂。张明远脚踏禹步,麈尾沾着黑血在雪地画阵:"取天师印来!我要重布二十八宿镇妖局!"

铜印压上女婴额头的瞬间,后山传来地脉轰鸣。莫三姑突然扑向香炉,从灰烬里扒出未燃尽的契约残片:"丙寅年七月十五...你们埋的根本不是死胎!"

林十五如遭雷击。记忆闪回十五年前中元夜,产婆从陶瓮抱出的婴孩分明啼哭过三声。女婴双瞳突然溢出黑血,混天绫上的北斗阵图寸寸崩解。

"地脉浊气己通九窍!"张明远咬破舌尖喷出血剑,七星剑刺入震位时,女婴掌心浮出青铜棺烙印。莫三姑甩出三枚铜钱钉住混天绫,桃木钉却在中途燃成灰烬。

暴雪中传来老槐树根须破土声。女婴的尖笑与山间狼嚎共鸣,天师府飞檐上的嘲风兽头颅齐刷刷转向东北。张明远扯断道袍系带,露出后背完整的龙虎山堪舆图:"狼王冢在动...地脉要改道了!"

铜印突然炸裂,残片划破林十五脸颊。莫三姑的烟袋锅亮起北斗七星,烟气凝成三百年前的天师虚影。虚影抬手指向女婴心口,道袍无风自燃:"妖星入命宫,当断紫薇垣!"

女婴突然睁开双瞳,左眼墨色褪尽化作琥珀金芒。张明远的七星剑停在半空,剑身映出自己眉心的血痕——那形状竟与女婴掌心的青铜棺烙印完全一致。

破晓时分,最后一缕香灰坠入混天绫裂缝。莫三姑拾起燃烧的契约残片,灰白瞳孔映出初代天师的面容:"好个李代桃僵...你们天师府才是最早的布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