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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尸变·血婴叩门

三更梆子声未落,林家西厢房的瓦罐突然炸裂。林十五举着油灯冲进灵堂时,柏木棺材底部的三十六枚五帝钱己被黑液浸透,棺盖缝隙间垂落的黑丝触须般扭动,将供桌上的三牲祭品拽入棺内。油灯映出长明烛爆出的青焰,竟在"引魂幡"上蚀出狼首焦痕,那狼眼窟窿里渗出暗红血珠,顺着幡布滴落成北斗七星阵图。

"取三年陈糯米!"黄太爷的九环铜刀劈开浓雾,刀背铜环叮当如雷。他踹开棺盖的刹那,腐尸指尖的黑甲骤然暴长三寸,森冷寒光中竟浮现梵文《地藏经》残句。女人蜷缩在神龛后,怀中林幺幺的异瞳忽现金芒——尸身胸腔内溃烂的心脏正搏动出诡异节奏,每跳一次,神龛下的青砖便裂开寸许。

刀锋悬停在腐尸心口半寸,黄太爷撕开道袍露出后背钟馗刺青。那刺青獠牙滴落黑血,铁扇首指东北方狼王冢:"林家埋的镇尸符早被调了包!"檐角风铃突然狂响,十二盏灯笼齐灭。黑暗中指甲刮擦木板声与婴啼共鸣,腐尸足底北斗烙痕的天枢星位,正对着林幺幺襁褓中的狼首胎记。

"丙寅年七月半埋的陶瓮..."铜刀贯穿腐尸咽喉时,符石梵文与钟馗铁扇共振,竟在虚空显化出万历年间场景——初代天师将狼王心臟封入青铜棺,棺盖内侧赫然刻着"李代桃僵"血咒。林十五踉跄冲出灵堂,身后传来布帛撕裂声。挂着半截肠子的腐尸扑向神龛,溃烂面容在烛油中现出堂嫂死前的扭曲表情。

地底轰鸣如闷雷,林幺幺的啼哭化作狼嚎。黄太爷甩出断裂的铜环钉住门窗,钟馗刺青的獠牙突然滴血:"子时三刻地脉改道,狼崽子要借七十二煞位还魂!"最后一枚铜环炸裂时,十二道夭折婴魂从地缝窜出,每个心口都嵌着与腐尸相同的狼牙符石。

女人扯开衣襟,心口梵文刺青与符石如出一辙。她抓把香灰按在刺青上,灰烬凝成未燃尽的黄纸契约:"十五年前埋进陶瓮的,是带着狼王血的活婴!"供桌上的三牲瞬间腐败生蛆,祖宗牌位炸裂的木屑在墙面刻出狼首图腾,那图腾獠牙间竟嵌着半枚嘉靖年间的天师印残片。

黄太爷刀尖挑起符石,背面"万历癸丑"字样让他瞳孔骤缩——这正是初代天师封印狼王的年份。林幺幺异瞳射出金红光束,腐尸魂魄在光中扭曲成青烟,钻进符石的刹那,老槐树根须捅破地砖,缠绕住女人脖颈的狼爪痕。根须缝隙间渗出粘稠黑血,腥气中混着狼冢特有的腐土味。

"广修浩劫,证吾神通!"雄鸡血混朱砂泼向符石,腾起的黑烟凝成卦辞:"寅年寅月,血棺重开。"铜刀插进北斗天枢位时,林十五抱着的镇龙钉突然发烫,钉身缠绕的混天绫碎片竟与女婴襁褓产生共鸣。钉尖浮现的《云笈七签》残页显示,这枚镇龙钉原是张道陵封印九尾狐的法器。

破晓时分,焚尸焦臭味中飘来狐骚。黄太爷挑起块焦黑碎骨:"当年你媳妇胞宫里的死胎..."话音未落,骨片上的狐毛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莫三姑佝偻身影。她烟袋锅在虚空中画出符咒,将十二道夭折婴魂吸入其中:"狼崽子用《地藏经》炼阴兵,这是要破龙虎山的三才锁妖阵啊!"

林幺幺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在空中凝成青铜棺虚影。棺椁缝隙渗出黑雾,隐约可见万历年间天师府崩塌的场景——初代天师手持断剑跪地,身后七十二座道观同时燃起青火。虚影中传来苍老叹息:"当年用九尾狐胎换狼王血裔,如今因果反噬..."话音未落,槐树根须突然暴长,将灵堂梁柱绞成齑粉。

黄太爷脚踏禹步,九环铜刀插入震位:"起五雷坛!"三十六枚五帝钱浮空组成天罡阵,却见腐尸黑液逆流成河,将阵图冲散。女人脖颈狼爪痕突然裂开,爬出七只血瞳蜘蛛,每只背上都刻着"正一盟威"篆文。莫三姑甩出三枚桃木钉钉住蜘蛛,钉身蛇形图腾竟与天师府飞檐上的嘲风兽纹路相同。

"看看镇龙钉底部!"林十五扒开泥土,钉尖缠绕的发丝泛着银光——分明是九尾狐的毛发。记忆闪回十五年前中元夜,产婆从陶瓮抱出的婴孩左瞳闪过金芒,而老槐树下埋着的另一口陶瓮,分明传出过狐啸。

子时的更鼓穿透暴风雨,灵堂地面突然塌陷。腐尸黑液与槐树根须交融,凝成三丈高的狼首人形。黄太爷咬破舌尖喷出血剑,铜刀梵文暴涨:"今日便破了这三百年的李代桃僵局!"血剑刺入狼首眉心的刹那,林幺幺襁褓中飞出半枚青铜棺残片,与符石上的"万历癸丑"字样严丝合缝。

莫三姑的烟灰在空中凝成初代天师虚影,那虚影抬手点在狼首人形心口:"妖星入紫薇,当断龙虎脉!"地脉轰鸣声中,七十二道婴魂钻入林幺幺异瞳,女婴后颈狼首胎记竟生出第九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