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光摔倒前，就一个念头，别摔断篮子里的香。
然而没有意料之中的摔倒在地，而是摔入了一个温暖怀抱之中。
他嗅了嗅，那是淡淡的兰花幽香。
程知许喜欢的熏香。
贵的很。
程知许触摸到宋齐光，眼底骤然一暗。
很瘦。
宋齐光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多谢，多谢。”
叹了口气：“若不是你，我估摸着得躺几天。”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真的是程知许。
但是仅仅是这兰花香味就让他慌了神。
程知许见他没有认出自己，眼神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嗓音带着别样的情绪：“齐哥。”
宋齐光上台阶的动作一顿，身体一僵：“这位兄台，你刚刚说什么？”
他这个耳朵是真的不行了，还出现幻觉了。
虽然偶尔确实会这样，但都是一些妖魔鬼怪，从来没有出现过程知许。
程知许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碰着他的手臂，又唤了一声：“齐哥。”
宋齐光只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混沌。
除了程知许，没有人叫他齐哥。
他微微偏头，不确定喊道：“知许?”
程知许见他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心底没来由地闪过一抹高兴。
十二年太长了，长的能忘记一个人。
他主动地接过一旁的篮子：“我送你上去。”
宋齐光己然回过神：“你不应该在京都?”
“也出息了，成为了定安侯。”
其实，即使他不去茶馆，若逢别人说起程知许，他都会认真听完。
程知许没有谈及这些，而是开口问：“你……这些年开心吗？”
有人搀扶，宋齐光步伐稳健了许多：“开心啊。”
“远离了江湖，自己养活自己。”
“你怎么来了这里。”
程知许不紧不慢地回：“路过，在这里住了几天。”
“没想到你在这里。”
宋齐光眉梢微挑：“那确实有缘分的。”
他略一思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的武功自然比以前精进，但是全用来压制体内的毒了。
当年围剿五毒派的时候，派中圣女做殊死搏斗，不惜将他们派中的圣物‘十年之秋’用了出来。
当时他护住了身后的江湖人，自己却中了毒。
这么多年的亲身体验来说，不仅名字好听，毒也是真毒。
五毒派还是有些底蕴的。
程知许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没有，我如今是定安侯，能遇到什么事。”
宋齐光暗自松了口气：“那就好，有事就得说出来，就像以前那样。”
“虽然如今我不做那天下第一，但是……你若有难，只管开口。”
他一无所有，还有这条命。
过了好一会儿，程知许才压住情绪，嗯了一声。
以前的宋齐光极为护犊子，他被人说了一句无父无母的野种，转身就能去踹别人家门，给他讨回公道。
宋齐光走入寺庙之中，便开始咳嗽。
他用衣袖掩鼻：“咳咳，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
程知许应了一声：“好。”
他靠着墙，环顾西周，安静地等待，没有丝毫不耐。
没多久，宋齐光便走了出来：“等久了。”
程知许对着他微微一笑：“齐哥，这才哪到哪。”
他可是等过十二年的。
这点时间，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宋齐光微微倾身，眯了眯眼：“知许……”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程知许心里一阵慌乱。
他迅速地敛去表情：“齐哥，怎么了？”
宋齐光轻轻一笑：“没有，只是眼睛不行了，刚刚好像看见你笑了，想凑近看一看。”
“你以前最喜欢笑，就像那春风一样。”
程知许跟上他的步伐，语气带着几分感慨：“齐哥，你以前不喜欢笑，江湖的人，都说你冷傲。”
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
阳光撒在树叶上，斑驳的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他微微侧头，瞄向宋齐光。
一道光影恰好落在不浓不淡的剑眉上，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唇角微弯， 淡淡的笑容就像今日的春光，周身散发着谦谦君子之气。
从前的宋齐光不是这样的，神色间总是波澜不惊，眸子有着淡淡的凌冽，给人一种孤傲之感。
都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