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色大亮。
——嘎吱
门被打开。
宋齐光穿戴整齐,走到厨房慢悠悠地下了一碗面。
吃过面之后,提着自己的篮子往集市走去。
“宋先生来了啊。”
“我们等你好一会了。”
宋齐光缓缓坐下,将篮子里的东西放在手边:“柳婶,你是给秀姑寄信?”
柳婶连连哎了两声:“是啊,有些日子没寄了。”
她思索说了几句,说完问道:“宋先生,你觉得荷叶姑娘怎么样?”
宋齐光将信纸放在一旁:“柳婶,你怎么突然提及荷叶姑娘。”
“荷叶姑娘很好啊,心地善良。”
上次还帮他带过路。
柳婶一听,喜笑颜开:“宋先生,您觉得荷叶姑娘好啊,好就行。”
远处,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手不自觉地捏紧。
原来,他己经有了喜欢的姑娘。
程知许鼻子有些酸涩,心里想着恭喜,内心深处,却好似刀捅了一般。
明明想要宋齐光佳人在侧,儿孙满堂的是他。
难过的也是他。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身上的气势无端生出几分凌厉。
宋齐光写了五六封信,便收了摊子。
“宋先生,你今日收摊够早的啊。”
另一位卖菜的摊贩搭腔:“老永,今日是十五,宋先生得去寺庙的。”
老永恍然回过神:“瞧我这个记性,每月十五,宋先生那可是风雨无阻。”
这附近的商贩都知道宋齐光的行踪。
毕竟他的行踪太过规律,而这个习惯己经坚持了十多年。
宋齐光提起篮子,轻车熟路地去买香纸。
老板看见他打了一声招呼:“哟,宋先生来了,还是老规矩?”
他见宋齐光点头,乐呵呵地装着东西:“您还真的是虔诚,寺庙的路可不好走。”
“你眼睛不好,可得小心一点。”
宋齐光将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多谢。”
他提着东西,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才来到寺庙的山底下。
程知许望着他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若是曾经的宋齐光,这点路,对于他来说,不过一刻钟的事,如今的他,却用了半个时辰。
他有些烦闷着手指。
明明找到了,却不敢上前相认,明明思念的要命,内心的理智告诉他,有些东西捅破……
吓到了宋齐光,他会不会再一次消失?
他不敢赌。
他喜欢宋齐光,所以更期盼他能安好。
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进一步,他不敢,退一步,他不甘心。
宋齐光寻了一根木棍,眯了眯眼,依然慢悠悠地开始上台阶。
这条路他熟悉无比,但是踏空过几次,每次来都会格外小心。
行至一半,他坐在石头上喘了一口气,忍不住懊恼:“真的是没用了。”
上个山还需要休息。
程知许一首不近不远地跟着,十多年过去,他的武功现在很好。
他发现齐哥的五感似乎都衰退了。
若是曾经,他踏入门的第一步,齐哥就会发现他,问他学的怎么样。
他己经跟着行了一路……
宋齐光歇够了,又开始上山。
山上的香客不少,此刻正有人走下来。
“阿娘,我走不动了。”
妇人对着孩子鼓励:“你不是想去听说书,说定安侯?”
“自己走下去,我们就去听说书。”
孩子一听,高兴起来:“阿娘,我还能走!”
宋齐光握着木棍,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棍子:“定安侯……”
还真的是,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号。
他穷的很,没去茶楼听过说书。
但是程知许的消息,总是从各个角度钻入他的耳朵。
程知许没有做文臣,做了武将。
挺好的,做文臣很好,武将也不错。
心不在焉地继续迈步,脚下不曾踩稳,身形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