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辞听到他说得话控制不住红了脸,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和自己温柔说着话,朗月辞整颗心仿佛都被泡在了蜜罐子里。
他袖袍朝下,垂下来的手掌握住陆佑赫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乖顺地挠了挠。
“我们先进去吧。”
陆佑赫点头,
不过,等他刚一转身便皱起了眉,
因为就在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缓缓朝这里过来,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两人面前。
旁边的侍者过去给人掀帘子,很快一只骨节分明,葱白如玉的手指便从帘子里探出,接着便是紫色绣有金纹的袖口,在阳光下发着光。
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顷刻间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一双眉耷拉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略浅一些颜色的腰封束在男人腰上,坠上一串穗链与铃铛,随着走动不住作响。
位于西地的苏侯苏尽渊,母亲是异族人,因此他也就随了母亲,生了一副浓眉大眼,艳丽到近乎妖冶的长相,看人时眼睛眯起,又显得薄情冷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苏尽渊此人皮囊再好,也挡不住其面具之下快要腐烂到散发出臭味的灵魂。
他一双眼睑下染上青黑,狭长的眼眸穿透面前的陆佑赫,首首地朝着他身后的朗月辞看过去,像毒蛇般一眼就锁定了猎物。
“小辞儿,好久不见…”
苏尽渊艳丽的红唇上勾起一抹笑,越发显得整张脸妖异魅惑,却只叫人害怕。
他身边的人全都俯下身子,瑟缩地跟在苏尽渊身后。
苏尽渊首首走向朗月辞,说出的话让朗月辞遍体生寒,又被熟悉的绝望感笼罩,
“多日未见,过得可好啊,”
他视线在朗月辞脸上转了一圈,意味不明地开口说道,
“陆侯…应该很能满足你吧?”
“毕竟在我这儿,小辞儿可是很贪吃呢…”
朗月辞微微落后陆佑赫几步,体型与陆佑赫相比较小,更像是躲在他身后害怕的小鹿。
听到苏尽渊的话,他着急转眼看向陆佑赫,手指抓住陆佑赫一点衣角,因为过分地紧张而有些抖,眼睛都带着着急惊慌而闪出一点泪光,
他嘴唇颤抖着对陆佑赫小声说,“没有…我没有…你相信我…”
陆佑赫察觉到动静,他伸手安慰地抚摸住朗月辞的后颈,
察觉到他的皮肤竟然都在害怕地隐隐颤抖,陆佑赫皱眉,
男人宽厚的手掌握住朗月辞的手,转向苏尽渊冷着目光,“说够了吗?”
苏尽渊同骤然出声的陆佑赫对峙,他不屑一笑,漂亮的面容上此刻阴骘满布,
“没想到陆侯有朝一日竟然要维护一个…破鞋。”
“怎么,你们燕州没有美人了吗?”
明里暗里都在讽刺挖苦燕州贫瘠,这是西方侯会面每次都要经历的唇枪舌战,只不过陆佑赫没想到苏尽渊这人会这么耐不住性子。
魏阙…应该就在某处看好戏呢吧?
陆佑赫不欲与苏尽渊多说,常言道打蛇打七寸,他抬眼似笑非笑,
“我花一百万两黄金买回来的心肝儿,自然要好好捧着,”
“怎么也不会有的人一样无能到要把自己身边人卖给别人来缓解危机。”
“对了,”陆佑赫看着苏尽渊不是很好看的脸色,“不知道苏侯那一百万两,花得怎么样了?”
苏尽渊听到他说这些,瞬间绷不住脸色了,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对上陆佑赫的笑眼,心里更气。
涿州的饥荒并不比燕地少多少,苏尽渊那一百万两黄金原本打算购入粮食充盈粮仓,但没想到却在运粮运到一半的道路上被人连车带粮一起劫走,到现在还查不出凶手,只能白白受了这一遭。
陆佑赫心想你们当然找不出凶手,
他让0911办得事,找得出凶手就怪了。
此时,那些粮食己经到了陆侯各处属地的仓库,早就己经开仓放给了百姓们。
“如果苏侯有什么困难,可以到我们燕州来,燕州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陆佑赫故意恶心苏尽渊,目光带着恶意。
谁让这人恶心他的宝贝?
苏尽渊当然听得出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让他涿州臣服陆地?
正因此,他脸色更加难看,燕州之事他当然听闻,先是在饥荒之年大肆修建寺庙殿宇,又是如火如荼地举办游舟竞渡,本来想燕州快要衰败的经济经此应该会彻底失去活力,
没想到,这些看似挥霍的种种行为,竟然能让燕地重新复苏。
又听闻陆佑赫开仓放粮,各处属地的百姓与涿州相比,都过得十分不错。
涿州的百姓对苏侯更加不满,民愤叠起,苏尽渊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所以他对陆侯才更恨。
他目光转向陆佑赫怀中的朗月辞,奈何男人护着,根本不让他看见哪怕一片衣角布料。
都是朗月辞出得主意!
“我看苏侯还是尽快回驿馆吧,否则要让人误会你这么殷勤,是要投奔我燕州呢?”
陆佑赫不咸不淡撂下一句话,便牵着朗月辞朝驿馆走进去。
马夫随后牵着马车进去,大门关上,只留给苏尽渊一个紧闭着的门。
。
在距陆侯驿馆不远的一个酒楼,苏尽渊脸色很差地上了楼进入包厢,看见了立在窗前身着黑色常服的男人。
在他那个角度,能看清刚才在驿馆门口发生的所有事情。
苏尽渊一把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语气很不好,
“看我出丑看够了吗?”
魏阙不答,背对着苏尽渊,他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蠢东西!
连陆侯一片衣角都没有试探到,反而自己蹭了一身腥。
魏阙转过身,面容冷肃,似乎带着一抹终年不化的寒冰。
他相比苏尽渊来说更加成熟,身上沾染的无数鲜血构筑成了他的上位之路。
“看起来朗月辞对陆侯,倒是有感情。”
“他难道把朗月家的预言秘密告诉陆佑赫了?”苏尽渊皱着眉,
魏阙斜斜看了他一眼,扯唇道,
“预言的秘密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朗月辞心甘情愿站出来,告诉世人,预言出来的下一任天下共主,到底是谁。”
可惜,魏阙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朗月辞心甘情愿为他效力。
无用的菟丝子,当然怎么折磨都可以…
“呵!”
苏尽渊想到当时朗月辞依恋陆佑赫的那副样子,没忍住冷笑,郁结还未散尽,因此他开始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比如,挖苦魏阙。
“你看看当时他那副样子,分明就是一颗心陷进去了,陆侯才与他相处多长时间,你与他又共同生活了多长时间,竟然都没能让朗月辞心甘情愿臣服你?”
魏阙听到这话眼神渐冷,野兽一般的目光紧锁着苏尽渊,“苏侯,你怕是忘了,是谁帮你解决的那一烂摊子事。”
苏尽渊气势弱了几分,当初那一百万两黄金离奇失踪,幸亏魏阙帮助他集齐了粮食,才没让涿州百姓的唾沫把他淹死。
“当务之急,还是把朗月辞从陆侯身边弄过来。”
魏阙说道,“陆侯有他,无异于如虎添翼,若倒是他对外说些什么,天下百姓愚昧,难保不会把陆侯奉为救世主。”
苏尽渊勉强点点头,算是相信了魏阙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