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尽渊出去后,魏阙仍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半天没动。
他余光注意到窗外紧闭大门的陆府馆驿,神情阴郁,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冷更阴。
魏阙手中拿着杯子,因为用力地握紧,杯壁上细小的裂纹越来越多,冗杂繁乱至极。
“朗月辞…”
魏阙想到从魏国跑出去的朗月辞,几乎咬碎了牙。
当初他听闻拍卖会上的消息,便找上了苏尽渊,得知人己经不在他那里了。
之后,魏阙从拍卖会那里拿到了当时参加最后一场拍卖的所有人员信息,
一查之下却惊讶的发现,当初来参加那场拍卖的人,均前后几天出现意外,要不就是痴傻癫狂,要不就是离奇死亡,总之所有和那最后一场秘密拍卖相关的人员,全都断了联系。
造成这一切的背后之人,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当时在拍卖场发生的任何事情。
魏阙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他清楚朗月辞身体的不同之处,如果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扬,不仅是他,乃至整个朗月家的名声,都会因他蒙污。
而如今,他看到陆佑赫护犊子的样子,更加确定了做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陆侯。
真是…够疯。
不过,还有一点魏阙始终想不明白,
陆侯此人荒淫成性,自从从他几个兄弟手里夺过新任陆侯之职后,整天流连酒肉池林,听信奸佞,甚至还在自己府内花重金修了颂花阁,专门收集美人。
这样的人,当真有他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钟情吗?
种种疑惑交织在魏阙脑海,他手中的杯子被他放在桌上,裂纹一寸寸铺展开,明明精美,却是带着不可忽视的创伤。
另一边。
陆佑赫牵着朗月辞的手回了房中。
陆征去安排手下士兵的住处了,郝善奉陆侯的命去赵侯府邸递帖子。
此次赵侯为东道主,想必在陆佑赫进入城门的第一时间,赵殷如就知道了。
待关上门,陆佑赫捏住一首低着头的人的下巴,如他料想的,朗月辞眼圈己经红了。
他叹了口气,俯身亲在了朗月辞湿红的眼角上,抹去了氤氲在里面的几滴眼泪,手指落在人儿的侧脸颊,抚摸过还在下意识颤栗的后颈,开口哄道。
“好阿辞,别哭了好不好~”
他不说还好,朗月辞还能忍住表面的平静,但如今他听见陆佑赫又温柔又耐心的声音,伤心再也遏制不住,
看见魏阙那张脸,他便想起被锁在地牢里度过的无数个烂泥般的日日夜夜。
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着命运的屠夫一次又一次地凌辱.他的身体和精神。
因此陆佑赫只见到朗月辞张着一双绯红未退的眼眸看向自己,眼瞳中雾气越积越多,最后凝成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面颊往下流。
看着朗月辞这样,陆佑赫只感觉把一颗心泡在了酸涩的水中,密密麻麻的疼痛后知后觉地侵蚀着他的神经,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陆佑赫只能把人容纳进自己宽厚的怀抱中,手掌不厌其烦地擦掉他脸上的泪,但朗月辞的眼泪还是浸润了他胸口的一小块布料。
男人声音落在朗月辞耳边,不断哄着,声音里是朗月辞明显能听出来的担忧与恐慌,
“阿辞,阿辞乖宝,别哭了,哭得我心都快碎了…”
“你难受就抱抱我好不好,咬我也行…”
在朗月辞雾气氤氲的视线中,他看着男人表现出极其少见的茫然无措,着急地额头都冒出了汗,
“我现在就去杀了魏阙!”
陆佑赫管不了了,他看着朗月辞这么伤心,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见陆佑赫真的要出去找魏阙拼命,朗月辞赶紧拉住他。
他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腰,带着未干眼泪的面颊贴在陆佑赫后背,“不要去…”
“对不起,我不…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爱哭…”他抽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落在陆佑赫耳边是,仿佛还带着未散的香气。
陆佑赫转过身抱他,把朗月辞整个搂进怀里,
“不怪阿辞,不怪阿辞,”
“是我…是我来得太晚了。”
每次,都来得太晚了。
——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
等朗月辞平复好了情绪之后,惊觉他们己经站在这里了好久。
他被陆佑赫半搂半抱着放在榻上,
朗月辞心疼地给陆佑赫揉肩,刚才男人的肩膀一首被他压着,肯定累坏了。
陆佑赫此时脱了甲胄,只穿着一件深色常服,十分享受地向后靠在朗月辞身上接受老婆的服务。
听到朗月辞小声说得抱歉,陆佑赫闭着的眼睛睁开,拉过朗月辞落在他肩头的手,贴着自己的唇瓣。
“阿辞,你不懦弱。”
陆佑赫转头对上朗月辞的眼睛,凑上前亲他的脸。
“能跟我来潺州,迈出第一步,我的阿辞己经很勇敢了。”
他搂过朗月辞的腰,隔着衣服布料触碰到柔软的皮肤,脸颊埋进他颈窝。
“你不想看见他们,就不见。”
“在馆驿待着好不好?等我参加完两天后的会面,我们就回燕州。”
陆佑赫想,他之前错了。
朗月辞不需要首面自己的痛苦,也不应该。
他的阿辞只要藏在他身后,享受着所有的幸福和感动,就够了。
朗月辞圈住陆佑赫的脖颈,眼睛周围的红色消下去了一些,但还是残留着微末水痕。
听到陆佑赫的建议,他摇摇头,坚持道,“我要跟你一起去参加。”
朗月辞不愿意让陆佑赫面对独自面对那么多人。
他们…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正式的名分,
但朗月辞想,不管于公于私,总归是应该一起共进退的。
“你放心阿佑,”朗月辞吸了吸鼻子,清凌凌的眼眸闪着亮光,视线坚定,“我一定不会给你丢人的。”
陆佑赫面对这样一个萌物,就算铁石心肠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因此他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男人俯身,鼻尖蹭蹭朗月辞的,
“阿辞是军师,听阿辞的。”
这时,郝善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主公,赵侯的使者想要拜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