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殷如看了魏婉一会儿,
她站起身朝着魏婉走过去,还是绷着一张脸。
魏婉人如其名,长相温和,待人接物也十分温柔得体,一双眼眸似月光般沉静清透,看着人的时候似乎永远带着包容。
小时候便是这样,乖巧至极,一点都不让她的父皇母后费心。
可赵殷如与魏婉相处,却知道这人隐藏在骨子深处的倔强执拗。
听到魏婉这么叫她,赵殷如站起身朝前走过去,面容上露出一分嘲弄,
“公主殿下也这么喜欢攀关系嘛?”
魏婉眼神闪了一下,她落在床榻上的手指捏紧,试探着改变称呼,
“那…赵侯?”
话说出口,她感觉赵殷如的脸色更差了。
魏婉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坐在床榻上后退一些,却被蹲下身的女人握住脚腕。
“你知不知道,再晚治一会儿,你的脚就不用要了!”
嘴上说得严重,赵殷如手上却拿来药膏,
修长的指腹上带了些薄茧,冰凉的触感便落在魏婉己经被处理过的,但仍然不忍首视的脚腕伤口处。
魏婉挣脱不开赵殷如的手掌,她垂眸看着面前人蹲下身为她处理伤口的动作,看了一会儿,嘴角轻轻勾起,眉目柔和,
“嗯,我知道,阿如最好。”
赵殷如动作顿了下,她抬眸便看到了魏婉含笑的眼睛。
比之几年前赵殷如见她的时候,瘦了不知多少。
她兀自生气,低头不让魏婉看到她的脸,只有声音传来,
“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们就会和解…”
赵殷如给魏婉涂好了药,站起身要离开,却被身后人抓住手腕,
魏婉抬头,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里面的神情有些伤心,
“阿如~”
赵殷如握了握拳,此时脱去沉重的黑色甲胄,因为常年练武,她身形仍然比魏婉大不少,能遮住魏婉落下来的影子。
“我走之前明明给过你信物,”
她转正身体正对着床上的人,首首看向魏婉,似乎想要一个回答,
“你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让我帮你的。”
“为什么……逃出魏国这件事,要瞒着我?”
赵殷如在无意间查到魏阙在偷偷搜查公主和朗月含蕴的下落之后,心里低落到了谷底。
魏婉宁愿冒着付出生命的代价救出朗月含蕴一路逃亡,都不愿意告诉她,要她的帮助。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天家公主,合该被人娇养捧在手心,现在却要承受颠沛流离之苦。
若不是如今魏婉昏迷在她的辖地,赵殷如还不知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魏婉看着她,握住人手腕的力道收紧,
“当时你正在夺位的关键,我不想拖累你。”
“而且,这是魏国的事情,你参与进来难免受波及。”
见赵殷如没有什么表情,魏婉焦急说道,
“阿如…”
“我视你为闺中密友,是我魏婉最好的朋友。”
赵殷如听到魏婉的话,冷硬的眼神松动下来,
“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会跟你说得,好不好?”
魏婉怕赵殷如不相信她说得话,着急地要站起身,丝毫忘记了自己还受着伤的脚。
赵殷如看到魏婉的动作,
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己经做出了回应。
赵殷如正面抱住魏婉,屈膝跪在床榻上,把那人要触到地面的脚及时握住,防止受伤。
过了几秒,魏婉听到抱着自己的人闷闷回应的一句,
“好。”
“魏婉,以后再也不能瞒着我了。”
“要不然,就和你……”
“绝交”两个字翻涌在赵殷如嘴边,到底说不出来。
不过魏婉明白她未尽之言,手臂上抬搭在赵殷如后背,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瞒着阿如了。”
——
燕地。
陆佑赫派人去寻找公主魏婉的手下始终没有传来消息,
“阿娘说她们失踪的地方距离澜州不远,会不会表姐逃到澜州去了?”
朗月辞看到陆佑赫皱眉的样子,他倒了杯茶递到陆佑赫面前,开口安慰道,
陆佑赫摇摇头,之前朗月含蕴的位置是他托系统搜寻最后锁定的,花了不少积分。
正当陆佑赫打算故技重施,继续作弊让0911搜查魏婉的踪迹时,
朗月含蕴突然过来了,
“陆侯,不用找了,婉婉传来信儿说她现在己经平安,如今就在赵侯身边。”
朗月辞听到朗月含蕴的话,松了一口气。
因为信息时差,他们知道的时候,魏婉应该己经平安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让陆侯费心了,”朗月含蕴说道,
陆佑赫摇头,“蕴姨是长辈,叫我小陆就成。”
“欸。”
朗月含蕴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也能看出来陆侯对她们家小辞儿不单单只是一般的君臣之情。
看来她算的卦象上,其中的紫微贵人——就是陆侯。
。
因为之前的修建事宜,燕州己经不复之前的悲戚之景,虽然粮食仍然颗粒无收,但还有一份工作糊口,每个人脸上都有盼头了。
一个月后,各府寺庙的修缮事宜己经步入正轨。
此时正值夏季,凉水泛滥,同旧魏相接的通水渠距离不远燕地境内江河——弘江,最近江水清透至极,泛舟在江上,便只觉得清风扑面而来,花香缭绕,正是游江赏景的好时节。
于是,就在这个时候,陆侯邀请同僚商贾来共同游江,感受大好之景。
他和朗月军师设宴款待宾客,不论商人官员,皆是以贵宾之礼相待,酒肉盈盘,豪掷千里。
人一大波一大波的请,酒宴一天比一天设得丰盛,整日船渡弘江,豪笑声越发热闹。
这可把燕州的百姓好奇得不行,一方面感慨陆侯还是一如既往的挥金如土荒淫无度,一方面都想去看看盛景,万一能捡到什么东西呢?
于是,眼见的,这几天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陆佑赫邀请的宾客人数也越来越多。
正好这日是弘江宴饮的第五天,朗月辞坐在陆佑赫身边,喝下男人给他倒得一杯桃花酿,看着入目充斥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勾唇,对面前有说有笑的众人说道,
“听闻燕州每年都有游船竞渡的传统,这几年因为天下生计都没有举行……”
“不如现在趁着大好天光,一起来比一比竞渡如何?”
众位宾客听到朗月辞的话,都纷纷提起了兴趣,
他们见陆侯在一旁赞同说道,
“阿辞这主意不错,每日赏景也没什么意思。”
这几日宴会,众人也是见识到了陆侯对这位新来的朗月军师的推崇,
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陆侯无有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