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江之上,被邀请来此的商贾们听到朗月辞的提议,都纷纷附和道,
“好啊,既然是朗月军师说的,那老夫正好把家里藏了好几年的船拿出来显显眼。”
“可以可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
见众人很给面子,陆佑赫站起身,似乎只是突然一想,很有兴致地说道,
“既然是竞渡,没彩头怕是不太好。”
“不如这样,孤给众位加个彩头,只要能在竞渡中获得名次的,孤免除他一年的赋税如何?”
陆佑赫话一落下,在场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燕州赋税不少,往年商人辛苦一年得到的收入,交税之后都十分肉疼。
如果能赢得话,这不就相当于今后一年不用交税了吗!
至此,商人们由原来的只是陪着贵人玩玩的心思彻底转变,
如果刚才只是顾忌着朗月辞背后陆侯的面子,那现在,却是真正地改变了想法,
一定要赢得这次竞渡。
“陆侯英明!!”
“陆侯这是造福百姓啊,陆候明智!”
“我等一定会拼尽全力,不让陆侯失望!”
……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燕州各处以及周围的辖地内,甚至还有其他诸侯管辖的属地之上,
大部分商人一听说能减少赋税,纷纷摩拳擦掌,差人用重金打造一艘艘船舟来参加弘江竞渡,喧嚣热闹的氛围一首从白天持续到晚上。
有不少离弘江很近的平民察觉到这次商机,尤其在陆佑赫两人有意授意下之后,纷纷就在附近摆起了摊。
很多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别的地方的人都慕名来看这次的竞渡盛事。
因此,一共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的弘江竞渡,每日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无论是华衣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十分好奇。
燕州的经济肉眼可见重新蓬勃旺盛起来。
。
陆佑赫和朗月辞并排站在府楼之上,眺望着远处热闹喧腾的人群,助力加油的鼓声铜锣声不断,伴随着到达终点的叫喝声,
随着风声,都一齐传进了陆佑赫耳边。
他转过身靠在阁楼之上,同朗月辞对视,均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欣然之色。
“阿辞,过几天就到乞巧节了,”
陆佑赫突然说道。
这几天比前几天温度要下降不少,正值午后,热闹己经逐渐落幕,弘江那边晚上要进行最后胜利者的角逐,现下褪去激动,人们都在为晚上的比赛准备。
吵闹声全部隐于男人背后,朗月辞看着俊美高大的男人拿来披风,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修长有力的手指为他系好带子。
“那天,能不能和我一起?”
邀请,明晃晃的邀请。
朗月辞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清透的眼眸中倒映出陆佑赫弯下的眼眸,久久没有回过神儿。
“我……”
他突然后退一步,垂下去的面容一闪而过浓重的悲伤。
“再说吧。”
朗月辞在谋略上一向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并以此为傲,
陆佑赫想到他和原身留下的幕僚唇枪舌战,最后竟然逼得几个年近天命的老头子胀红了脸憋不出一句话的场景,还是忍俊不禁,
但阿辞在感情上的态度……
陆佑赫摇摇头,看着朗月辞的背影仍旧耐心,
“我乞巧节那天去接阿辞。”
说过之后,他察觉朗月辞的身影微微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前。
「宿主,你为什么确定大人会接受你的邀请呢?」
明明这几次宿主提到感情方面的事情,朗月辞都是回避的态度。
陆佑赫抬手,视线凝着自己的手掌。
还残留着刚刚为朗月辞披上披风时,指腹触碰到他肩头布料的温度。
「因为我懂得他。」
正如朗月辞懂得陆佑赫每一次的触碰言语所代表了什么,
他也懂得他自己的那颗心,那颗拼命逃避又控制不住靠近光源的心。
。
乞巧节,
一大早上,朗月含蕴便敏锐地发现了,小辞儿今天起得格外早。
她从自己房里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不放心地去敲朗月辞的房门,
“小辞儿,你在干什么?”
屋子里面有一瞬间彻底寂静,
朗月含蕴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朗月辞钝钝的声音,
“阿娘,进来吧,”
朗月含蕴听完后推开门,甫一看清,她眼睛便亮了一下。
朗月辞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衣衫,
他立在朗月含蕴面前,月白的衣袂被风掀起,露出靛蓝镶边的袖口。银丝绣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同腰间荧蓝色的流苏相得益彰。
颈间琉璃锁片映着苍白肤色,恰似霜雪凝在青瓷上,让人挪不开眼。
“阿辞今日穿得,真好看。”
倒不是说朗月辞之前的衣服不好看,毕竟有那张脸在那里顶着,无论什么样的衣服都是能撑起来的。
只是说平素朗月辞身上穿得衣服颜色都偏深,显得稳重深沉不少。
而今天朗月辞却是格外让人眼前一亮。
朗月含蕴突然想起来,她的小辞儿也才刚到弱冠不久。
及冠之时,她却并未陪在朗月辞身边,连冠发都不曾有。
她一时之间愧疚不己。
朗月含蕴让朗月辞坐在梳妆台旁,拿起一旁的梳子,梳起他散乱的发。
“为娘给小辞儿束发。”
朗月辞拿着发带的手一紧,他从梳妆镜中注视着朗月含蕴温柔的眼眸,重重点了下头。
“好。”
……
陆佑赫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刚刚被老母亲打扮一番,显得十分乖巧清俊的人儿。
朗月含蕴看着陆佑赫过来,
她目光在朗月辞和陆佑赫之间流转,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今天竟然是乞巧节。
怪不得小辞儿今天起得这么早。
朗月辞察觉到母亲看他的视线,脸颊两侧极快地闪过一抹绯红。
——
陆佑赫则在朗月含蕴视线中,毫不避讳地走近朗月辞,十分自然地牵起了他藏在袖子中的手,
他对着朗月含蕴十分有礼貌地行了晚辈礼。
“蕴姨,我们先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朗月含蕴挥了挥手,对着两人露出一个不言而喻的笑容。
“记得今天早点回来。”
朗月辞对上他亲娘的目光,受不住地偏过去眼,耳朵不间断地发热。
握住他的那只手宽厚,似乎带着永远能够给他带来温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