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越看了一眼,没过去,又回去了。
杜威一头雾水,道:“二郎,怎么了?这种穷酸,抓了就行啊,打一顿,他自然服服帖帖,再不服,首接砍了他头。”
“诺诺诺诺。”刘玄越摇着手指头:“你的不懂,这种人,就是根贱骨头,打是打不服的,杀头则毫无意义。”
知道自己穿越到汉末,随后会有黄巾起义,会有三国乱世,又有了挂,还得了典韦,刘玄越就有了野心。
而要实现自己的野心,光有武将是不行的,得有谋士。
徐庶,就是刘备的第一个谋士,在三国演义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徐庶没有遇上刘备,却遇上了他刘玄越,那必然不能放过啊。
不过徐庶这种智者,可不是典韦,一顿饭几个金饼就会效忠的,尤其徐庶脾气还臭,骨头还硬扎。
想收服这种人,得多绕几个弯子才行。
“要怎么搞呢?”
当天晚上,刘玄越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床上烙烧饼。
胡月听他嘀嘀咕咕,以为他是想着花样要折腾她呢,又羞又喜又怕又爱,等半天,结果刘玄越没上来,她就有些失望:“二郎,怎么了嘛,要不,我去换一身衣服……”
“今晚上算了,睡吧。”
刘玄越这会儿满脑子徐庶,根本没那心思。
“哦。”胡月乖乖的,钻到他怀里,心下转着心思:“他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小娘子,啊呀,不会又盯上了哪家寡妇吧,这个浪荡子,他说他就喜欢小嫂子,说什么有韵味……”
第二天,到县里,快中午的时候,刘玄越带了杜威出来,到东门,徐庶还在那里摆摊,不过生意不好。
“冷着张脸,生人勿近,生意能好才怪。”刘玄越摇头。
他想了想,问杜威:“他这摊子,摆了多久了,以前好像没看到啊。”
“有七八天了吧。”杜威道:“我问问。”
“无所谓。”刘玄越摆摆手:“七八天,那他应该没见过我。”
“好像是。”杜威点头:“他只是听过二郎的名声。”
“嗯。”刘玄越点点头,嘴角微微一翘。
昨天想一夜,没想出个点子,这会儿,他倒是突然灵机一动,想:“且跟他玩玩。”
他就走过去。
徐庶见有人走近,抬起眼来,看了刘玄越一眼,道:“这位君子,算卦,还是测字?”
“他果然不认识我。”刘玄越蹲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徐庶,想:“这刘备的第一个谋士,三国里,可是写得精彩得很啊,却不知小说做不做得真,反正后期是再没出来过。”
“嗯。”他嗯了一声:“我不算卦,也不测字,我就想问个事。”
“什么事?”徐庶问。
刘玄越要笑不笑的看着徐庶:“快大中午了,你吃饭了没有?”
徐庶还真没吃饭。
生意不好,他袋子里一个铜板也没有,别说没吃早饭,他昨天晚饭都没吃,肚子里空的啊,和诸葛亮的空城计有得一拼。
“不劳费心。”徐庶眼光斜瞟着刘玄越,他很瘦,配着这个表情,那孤高味儿就出来了。
但也可以说是穷酸味儿。
“别的不说,至少这味儿还是正的,小说应该没骗人。”
刘玄越要笑不笑,道:“你连自己的肚皮都混不饱,却说可以帮人算命测字,揣测天意,你不觉得,缺乏说服力吗?”
“你待如何?”徐庶看出来了,眼前这人不是个要做他生意的人,看起来,倒象个找事的混混。
他左手就摸着了剑柄。
刘玄越立刻就注意到了,忍不住笑起来。
“说到剑,咱大汉朝,可有个典故啊。”
徐庶就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问。
“先生你应该知道。”刘玄越笑道:“就是淮阴侯韩信,他跟你一样,穷得要死,还带着把剑,人家看不惯,问他敢不敢杀人,他又不敢,最终只能从胯下钻过去。”
说到这里,刘玄越笑得一脸灿烂:“你呢,敢不敢杀人?”
“你要不要试试。”徐庶眼光微眯。
刘玄越与他对视,好一会儿,注意到徐庶握着剑柄的手虎口发紧,他哈哈一笑,道:“敢杀人,其实不算本事,能让自己吃饱,还能养活家人,至少不会让家里的老娘挨饿,那才算是真本事。”
他知道徐庶家里是有个老娘的,曹老板也就是用这一着,捏着了徐庶脖子。
果然,一提到老娘,徐庶眼光微眯,随即就垂了下去,不再与刘玄越对视。
杀气瞬间就弱了三分。
“很好。”
刘玄越一招见效,占了上风:“所谓智者,也不过如此,看我再给他几棒棒。”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收服徐庶这样的智者,只想到一个主意,这种骄傲的,就要打掉他的骄傲,他服了,自然就好说话了。
“其实吧。”刘玄越慢悠悠的道:“想要吃饱肚子,并不难。”
徐庶抬头看他一眼,没吱声。
“不信是吧。”刘玄越笑道:“不如我两个来打赌。”
“赌什么?”徐庶问。
“半个时辰之内,把肚子填饱。”
徐庶眼光微微眯了一下,没应声。
他袋子里半个铜板也没有,生意也不好,半个时辰之内,会有人来光顾他的卦摊?他可不敢担保。
如果没有生意,哪来的钱。
没有钱,怎么买吃食填饱肚子?
这时刘玄越却又补一句:“放心,我不找人帮忙,也不掏腰袋,我就凭这个脑子。”
他指了指脑袋:“想一个点子出来,把肚子填饱。”
这下徐庶来了兴致。
他杀人后浪迹江湖,经常是三天饿九顿,脑中想一个点子,就能填饱肚子,他还真是做不到。
“跟你赌了。”徐庶出声。
“痛快。”刘玄越起身:“你看着啊。”
徐庶的卦摊,在东门外,进门要两个铜板,他掏不起,没有进城门的。
城是有护城河的,他这个卦摊,就在护城河边上。
护城河的河堤上,生长着各种灌木,杂草,甚至还有些小树。
刘玄越先折了一根枝条,大约一米五左右。
再又扯了一根藤蔓,大约两米的样子。
他抓一只小蛤蟆,系在藤蔓上,藤蔓则系在树枝上,把藤蔓甩出去。
这是要干嘛?
钓鱼?藤蔓又没下水,再说了,就算下水,也没钩子啊,怎么可能钓得到鱼?
不过下一刻,徐庶就知道刘玄越在干嘛呢。
河堤下一只蛤蟆跳出来,一口咬着了藤蔓上的小蛤蟆。
刘玄越立刻把树枝一收,藤蔓收回来,他左手就捉住了那只蛤蟆。
刘玄越随手折了一根细竹枝,穿了蛤蟆腿,往草地上一丢。
蛤蟆腿给穿住了,还带着一根竹枝,跑不了。
“你用这法子钓蛤蟆?”徐庶惊讶。
“嗯哼。”刘玄越点头,把藤蔓又甩出去。
“你的意思是?捉蛤蟆吃?”徐庶明白了,就皱起了眉:“蛤蟆极腥的,根本不能吃。”
“你呆会就明白了。”刘玄越哈哈一笑。
后世的人,吃蛤蟆,要剥皮。
但汉朝的人,还没学会这一点。
汉朝,只能算是汉人的萌芽时代,后世好多的东西,哪怕是司空见惯的常识,这时候都还没有。
穷人也捉蛤蟆吃,却跟吃鱼一样,不剥皮的。
但蛤蟆那东西吧,如果不剥皮,会极腥,皮子又坚韧,咬着咬着就想吐,根本下不了口。
徐庶搞清楚刘玄越是要捉蛤蟆,可就一脸嫌弃了。
刘玄越也不理他。
这会儿入秋了,正是蛤蟆最肥的时候,现在又没农药,护城河里,蛤蟆多得是。
刘玄越没多会儿,就钓了五六十只蛤蟆,而且个头都还挺大,一般都能有一两左右,五六十只,好几斤了。
“差不多了。”
刘玄越不钓了,扔了枝条,把蛤蟆串儿提到护城河里,找一块石板,抽出腰间小刀,把蛤蟆剥了皮。
“蛤蟆剥皮?”徐庶虽然嫌弃,但没有走开,既然和刘玄越打了赌,他当然要看个结果,反正也没生意不是。
“嗯。”刘玄越点头:“蛤蟆不剥皮,腥,而且那皮子韧,咬得嘎吱嘎吱的,恶心。”
徐庶果然就一脸想呕的样子,没错,他饿极了,还真吃过,不过基本上是生吞下去的。
“我那儿有锅子,我去拿过来。”
刘玄越把蛤蟆剥好,跑去城里,拿了锅碗过来。
徐庶没吱声,锅碗是器具,不算违规。
刘玄越找两块石头垒了个灶,生起火来,锅子打了水,架上去,把蛤蟆放进去,又去拔了一些野葱头。
“哈,这里还有一蔸野姜。”
刘玄越找到一蔸姜,非常开心的拔了出来,举给徐庶看。
徐庶还是皱着眉头。
他对蛤蟆的印象实在不好,就算剥了皮,他也不认为能吃。
水烧开了,没多会儿,有香气飘过来。
徐庶肚子里咕噜咕噜一阵叫。
“哈。”刘玄越好笑。
徐庶红了脸,道:“你先前是说,填饱肚子,但这蛤蟆根本下不了嘴,不能算你赢。”
“哈哈。”刘玄越哈哈一笑,不理他。
蛤蟆肉嫩,水滚两滚,就可以了。
刘玄越先捞了一碗,尝了下,哈的一声:“不愧是大汉朝啊,香甜的空气,蛤蟆都要甜上三分。”
他吃了几口,见徐庶不动弹,他道:“吃啊,难道要我喂?放心,吃不下,不算数。”
对蛤蟆,徐庶有一种固有的成见,但肚子实在是饿极了,再看刘玄越又吃得香甜,他也就没忍住,装了半碗,试着夹了一条蛤蟆腿塞进嘴里。
这一入嘴,咦?
没有腥味,却有一种极为鲜甜的味道。
他本来不敢嚼,只想就那么生吞下去,一觉得味道不对,嘴巴下意识的,就嚼了一下。
这一嚼,发现新天地了啊。
不但不腥,而且又鲜又嫩又甜,竟是平生没吃过的美味。
“好吃。”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这蛤蟆去了皮,原来这么好吃的。”
心里想着,手上不停,飞快的往嘴里拔拉。
他先前只装了小半碗,几口吃完,他又装了一大碗。
刘玄越看着暗暗好笑。
他是个饱肚人,倒是不跟徐庶抢,装半碗,意思一下就行。
一大锅子蛤蟆肉,最终,绝大部份进了徐庶肚子,甚至汤都给他喝干净了。
“噢。”徐庶放下碗,打了个饱嗝,抚着肚子,居然是有些吃撑了啊。
他看向刘玄越,见刘玄越要笑不笑的样子,他立刻站起来,作了个揖,道:“这位郎君,是你赢了,我姓徐,徐庶,字元首,不知郎君贵姓。”
他本名是徐福,杀了人流落江湖,改名徐庶。
“叫我二郎就行。”刘玄越道:“这以后,至少在春夏之间,你不会饿肚子了吧。”
“是。”徐庶虽然孤傲,但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有刘玄越这法子,他以后确实是不会饿着了,野地里别的没有,蛤蟆到处都有啊,随便动动手,就能把肚子填饱了。
“多谢二郎。”徐庶再次作揖。
“这不算什么。”刘玄越摆摆手:“而且这捉蛤蟆吧,也就能填个肚子。”
他说着叹了口气:“例如现在,要是有一壶茶,那就更舒服了。”
汉朝是有茶的,汉武帝时期,宫中就开始流行,几百年下来,平民百姓也多有喝茶的喜好。
徐庶也是喝过茶的,便也颇有同感。
他是寒门,算是寒士,也有几分士人的习气,三五好友,煮茶清淡,可是一件雅事。
“还有,晚上,住野地里不舒服吧,要是能住到店子里,甚或儿租个小院子,那就更舒服了。”
这不废话吗?
徐庶就斜眼看着刘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