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人影后至,从沈知弊背后而来。
头戴鸭舌帽,上身穿白T恤,下身黑色大裤衩,趿着人字拖,左手还拿着半根碎碎冰,但是定睛一看他右手手上的刀连着刀鞘随着他的走路的哒哒声在慢慢消失。
那几人看见他不断走进,相互拉扯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沈衡益微微吃惊的探出头,反应过来后就站起身来给那人说了谢谢,那人背影点点头就走了。
晚上的饭桌上,沈知弊心不在焉扒着鸡肉。
历史课上讲了,契使伴随“门”而来。两三百年前“门”在梅芮肯国首次开启,不久后华夏国首个门在闵州祈安区被发现,第一批派去探查的队伍共517人无一返还,两个小时后门打开了,不仅是祈安区,整个闵州都流血漂橹,闵州那条横贯全州的大河奔涌三日犹见满河腥红。
至于门里跑了什么出来,众说纷纭。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是被各国奉为绝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几个月后就有考古队在面积最大的大陆中部挖掘导致部分地面塌陷,出几颗颇为离奇的光滑圆球,随着挖掘和不断坍塌考古学家又发现它们的排列的深度之深远朝他们之前所估计的。
在这群挖掘者中,一位考古学家的学生兼助理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契使。后来……后来老师就缄口以默了。
各国对于有关“门”的分析是重要底牌,在博弈中不会轻易让牌桌上的任何一个人了解此等秘辛。
当然若是让普通老百姓都知道那就不叫秘密。
他那住家属院的哥们儿苏昂说,大部分契使都是与其他契使有血缘关系的,也就是说这世上真的很多人的路是注定了的。
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少年谁不想当英雄, 但他就是一个生活在华夏国西南部的一个小县城。
再说据科学部门研究,“门”大部分都是开在人口密度高的城市,就这小破县城就算是开过也是还没来得及从里面打开就己经被他不知道的地方军队给关上了,小到根本用不上契使。
那穿人字拖的兄弟看起来就是契使,但他清楚地记得禹州公布的常驻契使中没有他。
可是综合所有因素来看他又的的确确都符合契使的特定,难道契使这种东西还能流动吗,他咋记得听谁说的好像是不行来着啊。
忽然,他思绪一缓,背脊一寒,一下就回过神来,就看见老妈探究并透着严肃的脸以及两边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老爹和老姐。
他又看了看碗里被扒得千疮百孔的鸡屁股,果断先开口:“凌老师,请听我解——”
一道戒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在他的手背上,力道刚好不至于把他手里的筷子打掉。
妈妈笑眯眯的看着他,眼里却满是审视:“好,我听你的解释。”
他放下筷子,揉了揉手背,尴尬开口说了今天下午遇到的那名契使。
“其实我就是没见过,现在看见人家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就这么帅,说实话真还挺憧憬的。”
老妈可能见孩子没啥大问题,就没说话,把戒尺放回桌边竹筒,夹了一筷蚝油菜心送进嘴里。
老爸看着老婆脸色见机行事,在一旁乐呵呵的说:“哎小伙子,有点血气是好的,你们是祖国朝阳,是九州骄傲,别看人家帅,你也照样行啊。”
“我们普通老百姓的那概率得多低啊,要是有点天赋早还还被镇门观选为守门人了,”沈知弊叹气,“哪还轮得到现在啊。”
老爸张了嘴,没来得及发声就又闭上了,沉默着嫌弃自己的嘴笨。
“哎,没事儿啊,”沈衡益也放下筷子,“这个成为契使吗,都是概率问题,但是有关门的职业不仅只有一种,你看禹州最牛逼的人不就是普通军人吗,咱还可以参军啊,或者高考成绩下来了走军医,凌老师教的‘方法总比困难多’,是不是啊,凌老师?”
沈知弊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用筷子另一头戳了一下沈衡益:“呦呵,今天日头是打东边出来的啊,怎么今天沈衡益转性了啊?”
沈衡益笑眯眯的凑近他问:“真的吗”,餐桌下左手快准狠的捏住他的大腿拧了一圈,当即疼得他眼泪花首冒。
“好了,快点吃,小沈同学一会儿需要洗完碗才能走。”凌老师优雅的擦嘴,掩过嘴角的笑意。
“不是,妈,我…”然后顶着一桌子人雪亮的目光,脖子嗖的缩回去,“保证完成任务!”
小沈同学手脚麻溜的顺带把灶台抹了一遍,洗个手就兵荒马乱的随着全家把行李往车上搬。
也不知道沈衡益她在行李箱里装了什么,重得在老沈同志把腰都闪了,只能沈知弊一个人搬完了两个沈衡益的大件行李。搬完后坐在车上,沈衡益感觉自家弟弟的眼神都透着恍惚。
一路上顺利,很快就到达了机场。
夫妻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双儿女,儿行千里母担忧,担心的话千言万语,精挑细选依旧觉得矫情,最后只好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再目送他们过安检。
“你觉得他会……”老沈扶着腰担忧的问老婆。
“回来再说,我的孩子在这件事上永远都会有选择权。”
“也好,回来再说。
————
万里大漠,炙烤下一列火车高速驶过,带起层浪黄沙。
车厢里面异常沉默,来自华夏国五湖西海的应届高中毕业生及今年年满18周岁的成年人坐在这辆穿梭于沙漠的异国高铁上。
不得不说,华夏国的人口素质近年来确实是增长明显,车自驶离Nukus小镇就很安静,除了几声因为有人要出座位的“谢谢”,车里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他们高中那班上的同学们,他现在就知道也就苏昂在车上,只不过苏昂在6车,他在17车。
他环顾了一下西周,估计国家就是这么安排坐的,大家谁都不认识谁,可能方便管理吧。
他叹了一口气,按开手机看时间,算了一下,真是15分钟过得比在沈衡益边上两天还难受。他顺带扫了一眼信号,嗯,压根没有信号。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离开了高中教室,缺少了数学老师的声音环境这刚9点过的时间根本就难以二次入睡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起来上厕所。
辗转反侧,求睡无果后,他开始数过道上经过的人数,如果数到一百自己还没睡着,就去上个厕所走动走动吧。
———
沙漠中一个显眼的人造绿洲区域孤零零立着一座五层高灰扑扑的小楼。
风愈大,带起的沙越飞越高,远远的就能看见沙漠边缘漫起了沙浪——沙尘暴悄然而至。
小楼外面正在种树的一群人扛起剩下没种完的树苗就往楼里跑,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余遂生习以为常的快速脱掉衣服,抖掉上面的沙粒,打开浴洒,水流自上而下,沿着他的肌肉纹理向下。他将头发顺在脑后,背部肌肉伸缩,体魄像头狼。
收拾完,他回到大堂,目视前方,机器投射的光扫过他的脸,
“编号:HX273,余观察员,早上好,累计种植树苗12763棵,期待明天环境会更好,UNSO祝您今天开心。”
他大步赶在电梯门关闭以前用手迫使其开门,连声抱歉后就贴紧电梯壁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不舒服吗?”
余遂生回头,同组的观察员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摇头:“就是有点累。”
“我也是,我真得不想干了,”莎槟娜低头盯着脚尖,“这里也用不上这么多国家的观察员,我真觉得UNSO(the United Nations for Special Operations)就是打发我们来植树造林改善环境的。”
余遂生本能警惕地看了眼电梯里面另外两个人,确认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再说什么才轻轻地开口,背对着电梯的摄像头,借莎槟娜的头顶挡住楼里到处飞动的监控,语调依旧懒懒的:“此间不宜多言。”
电梯停至负二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余遂生婉拒了莎槟娜为他拿咖啡,推开办公室,坐在人体工学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用指纹打开了电脑,屏幕显示刚刚加载到100%,一个文件框在屏幕中自己弹开,3秒后便消失无踪,屏幕干干净净地陈列着自带的系统软件。
“QYSR”
余遂生懒洋洋地慢慢坐首了身体,按下按钮让楼层阿姨送一杯咖啡来,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带着狡黠和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