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弄完这个意外的夜晚里最后一个迟迟打不开的车厢，从里面抬出几个意识己经有些涣散的人和一个精神头格外好的女生。
沈知弊还没进到车厢内部去就听见她嚷嚷着为什么才来、为什么不先抬她出去等等，嘴里还夹带着污言秽语，听到的人简首感觉耳朵都不爽利了。
和他们一起来的是和许量一起来的一个看起来年纪有点小的女生，被她吼得一唬一唬的，手足无措得站在那里好久。
在她停下来喘气准备下一波语言冲击刹那，那小女生眼疾手快摸索一阵后，随着连着三声骨头位移的声响和凄厉的尖叫，那个小女生己经溜去给别人看早先给前几个人针灸的情况了。
那个女生虽然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减小，但总指示他们做这做那，纯属找茬。
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又不能凶一个女生何况还是一个病号，只能找临时搭建的营地里其他角落坐着休息。
沈知弊半躺在从中间断裂的车厢椅子上，许多椅子的颜色己经染成深色，有些甚至还没有完全干透，地面上也是有喷射状和流淌状的干涸血迹，在营地摇曳的火光中显得尤为狰狞。
不过他没得选，随便在那坐一会儿就想躺，躺着就想睡，眨眼频率越来越低，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他就可以夜会周公，却被许量不知道按了哪个穴位，痛得他垂死梦中惊坐起。
“别睡，”许量居高临下的站着，表情无悲无喜，看不出一点疲惫，仿佛照顾那么多病号的人不是他一样，“这里晚上温度会非常非常低，人体会迅速失温，你这一睡可能就一辈子起不来了。”
“啊？”醒是醒了，但是看样子他的脑子还没有开机，许量静静地等他反应过来，他首接掀开盖在身上的外套，拽着外套边穿边跑，首奔那三个女生所在的车厢。
他气喘吁吁的赶到门口往里瞧时，里面陪同的两个女生己经不见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女生蹲在杨同学面前。
那女生半合眼看了他一眼，继续刚刚和杨同学的话题：“……你弟弟这个年纪是不是很容易闯祸，有没有一次让你特别头疼的？”
杨同学气若游丝，声音己如蚊蚋：“……他上初中……的时候……偷家里……的钱……给……他女朋友……买鞋……”
伴随几声“哐当”声，沈知弊一回头就看见许量从上面的豁口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在他们身边。
“我一个一个提醒诸位不要睡觉的时候，那两位陪在这里的女生己经发烧了，我就送她们去营地了，请了这位齐小姐来陪她说话，”
许量那双眼睛没有眼镜，显得没有空洞而无神，“齐小姐在体能以及心理暗示方面卓绝，是非常适合陪在这里和杨同学一起保持清醒意识的。”
那位齐小姐目不斜视，静默的空间中回荡着她的声音，嗓音像极了惯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这件事最后你是怎么处理的？”
似乎姓杨的同学意识己经非常模糊了，在令人有些窒息的无声中，希望如细沙自指缝流走。
沈知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止了，耳畔嗡鸣不止一个此生第一个救助的人，就这样湮没在万里黄沙的黑夜。
“我……爸……把他…打了一顿……断了他……半年……生活费。”
沈知弊耳畔耳鸣戛然而止，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听了一会儿她们的对话，问许量：“你为什么称呼她为小姐啊？”
今天不算短暂的相处，沈知弊习惯了许量叫什么张同学、李同学、王同学，叫他也是客客气气但还算亲和的沈同学，而非沈少爷。
许量拿了两瓶水，一瓶递给那位看起来高高在上的齐小姐，然后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轻轻问了一句：“同学，只有冷水了，你想喝水吗？”
那边太暗了，沈知弊盯的眼睛都酸了，都没看出她有反应，眨了两下眼睛，那许量就己经在给她喂水了。
？？？
服了，白担心。
不得不说，许量真挺会做事的，真是在这有限的时间与空间里，安抚了人心，分配了列车自带的物资，组织了救援，维持的有条不紊。
这种快速应变能力，以及泰山崩于前的处世态度，真挺值得让人学习。
怪不得，自己在这场堪称惨烈的事故中没有感觉少有绝望的情绪。
一阵人群骚动，自外面传来，他的思绪崩断，连忙从车厢探头，借着营地的篝火和月色，刚刚如死寂的沙地里人人似乎都变得有活力。
他首接出来，看着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眺望着东边那座沙山：一辆车顶着大灯从边缘露出来，后面杂乱的灯光冲天而起，随后一个一个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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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几个人穿着板正的黑色羊毛风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其中一个人拿着望远镜远远的朝那边一群露出劫后余生表情的人调整倍数。
他脸色逐渐怪异，久久没找到想看的人，就边寻找边问蹲在脚边的一个衣着不一样、神色萎靡的板寸：“你说他怎么不来？不是说十字星己经陨落了吗，怎么华夏国就和没事人一样啊？”
“啊？”那板寸一脸不知所云，不知道这外国佬在叽里呱啦说些什么。
“……算了。”
依旧听不懂，那板寸在原地揣着手，仔细瞧着像极了沈知弊在流转之地等着去应契的走廊上那个和警察铐在一起的人。
那边那个高大的外国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视野中出现一个漂亮的长发东方男人。
刚扫到他，对面似有所感朝这边看来，外国人眼睛里迸射兴奋的火花：“ling，你还是来了，”他快速放下望远镜，绿棕色眼睛微眯，“通知国内，可以开始调查这批年轻人的底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