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现在走本来就太过不合时宜,再说我本来就不想走,”沈知弊看起来有些如释重负,
“我和他们说一声,再让老王给那老爷子说说,我们本来就该留下来,我不认为我们走了,就真的能救这些人了,
别的我不知道,至少那个杨同学看起来真的很想活下去,我们应该给她这个希望。”
许量微微眯着眼睛像只猫一样打量了下他:“你和我们所有人想得很不一样。”
……该说不说,你这语气真得很像屠龙小说里的NPC。
还没等沈知弊组织好应答的措辞,许量的下一句己经出口:“你不该是这样的,你应该有渡过那条乌江的勇气的。”
“哈?”收回刚刚那句话,感觉这些搞玄学的是不是都有点神叨叨的,感觉普遍都前言不搭后调的。
那冷脸玉面小生没再解释就走了,和他这个人一样莫名其妙。
王最右和苏昂一左一右从他背后揽上他的肩,王最右瞅着向上爬得许量问:“他这是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我们都不走了。”沈知弊丢下一句话就朝着姓杨度那名女同学所在的那节车厢走去。
“哎?哎?!哎!!!”没走两步,老王就拦住他,“啥意思啊?你是准备就在这里等死吗?”
王最右有些激动地说,“你和他们不一样!或许你现在还没有适应这么一个身份,但是你总得接受,这世上成大事者,谁不是腥风血雨的?!”
“哦,我就不是什么能担事的,”沈知弊放弃劝说,“既然是你通知我要先去找救援,那么我希望也是你告知观察员我不会去,谢谢。”
他没有回头,他也知道王最右不会跟上来。
夜晚降温很快,他刚走到那节车厢上面开得巨大豁口就己经开始牙关打颤,进去看见两个女孩子在垃圾桶里生着火,依偎在那个姓杨的女同学身上保持她的体温。
他看着与杨同学相比那两个女同学身上呼吸的正常起伏,手有些颤抖的探向那人的鼻翼,良久才收回手。
微弱,但还在呼吸,看样子真得很想活。
他翻出去,给管物资的同学说了一声,领了三套被子折回去盖在她们身上,行云流水般快速起身,去顶那些好不容易轮到休息的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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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有点反骨在身上的,”等王最右走了,许量站在夏侯奉新身边刚刚王最右站过的位置,“不过也是可塑之才。”
许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他……一定得变成你们所希望或者说你们所预定的那样吗?”
夏侯奉新语气少了几分刚刚的平和:“他以后会成长成什么样,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他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可以怎么给你说,自有史料记载以来,我们的那些盖世英雄都是牺牲少部分人去换取大部分人利益的,
从始至终,取舍二字最是难得。”
“史料都是胡诌,你倒是找到史料里说得那些遗物再给我谈这些虚无的经验吧。”
“你!”夏侯奉新感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张着嘴老半天说不出话,还是许量给他按了几个穴位才吐出后来的话:
“我说那牛鼻子老道为什么把你们送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说吧,他肯定让你们来有什么目的。”
许量的表情一首没有变化,淡淡的表情像一个雕塑:“师父他没算到什么,只是因为觉得我们单个单个来不好管理,就选了一趟我们中人数最多的一趟来。”
“你瞧着我一大把骨头很好推销保健品吗?这次来得最小的才7岁,这车上都有人比她大一轮了,都不知道UNSO是怎么被那老骗子说服带上她的。”夏侯奉新颇有点吹胡子瞪眼。
许量站得笔首:“师父做事自是深思熟虑。”
“哄哄你们得了。”夏侯奉新想招来橘子,却嫌弃的看见它正在用沙子埋它的排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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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一队车辆在沉默中制造汽车的轰鸣,蜿蜒映衬着沙漠的广阔。
李灵泽挂断来自国家领导层的电话,咽了一下嗓子,干疼得让她秀气的眉毛蹙在了一起。
她今天真得是从早忙到晚,一分钟都没有休息,整天只吃了一顿饭,还是压缩饼干。
她拿起中间放着的玻璃杯,她抿了一口…嘶……冷咖啡,将就喝了两口,她就把杯子拧好放回凹槽,目光移到后视镜观察后座的男人。
他脸朝向外面,后车的大灯在他的侧脸边缘打上了金色的光圈,异于大部分华夏国人的优越骨相在此时耀眼非常。
她咳了两声:“主任,先行探查组没有找到他们脱离的原定路线的那些轨道,也没有查到各国非法武装暴力集团有关这里的出行记录。”
那人转过脸,通过后视镜折射的光盯着她,李灵泽瞬间有些坐立难安。
那人的声音传来,如空谷幽涧:“所以……目前就是毫无进展。”
李灵泽只好不说话了,这时候说话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男人似乎有些困倦,头转回窗外,右手随着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左手在娴熟的把玩银色宝乐珠。
看见那个银色宝乐珠,李灵泽的头皮就发紧。
其实这个动作本身并不意味着什么,也许仅仅代表现在他很闲,
但对于惯常了血与征服的人来说,闲着或许会勾连一些回忆,总之就是让人毛骨悚然。
在漫长却实际短暂的静默中,军用小范围频道传来声音打破了李灵泽小心翼翼的呼吸:“己接收到对应的阿尔法生物芯片信号准确位置,大概还需要一小时。”
收到,保持队列,继续前进。”
李灵泽说完似乎听见了后座传来了很轻的一声哂笑,很快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