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奖。
卫星河决定接受这个诱惑。
虽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但如何付诸实践,却是卫星河难以跨过的坎。
因为作者告诉她,只要她利用时间穿越悖论到未来看到是什么样的一部作品可以获奖,然后再穿越回来将之复刻即可。
但这个处于灰色地带的方法让卫星河难以立即接受。
“既然在你所说的‘悖论’里,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拿奖的人一定是我,那我不去未来看,我直接开始创作不行么?”
“不行。”
卫星河疑惑:“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是个时间悖论。我这么说吧,你现在的命运是薛定谔的猫,尚未知形态。而当你穿越到未来,看到获奖作品的那一刻,这段命运才既定了。因为你知道了未来的答案,带着答案回来你就一定会获奖,所以你在未来看到的那幅作品就一定出自你手。如果你不去看,那么你的命运依然是未知的。”
卫星河的物理并不好,听完这段繁复的“时间悖论”说,她早已没了耐心。
“总之,我必须要按你说的先穿越到未来,然后再回来参赛,对不对?”
“没错。”
卫星河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再说吧。”
“不可以再说。你必须要在下周二之前就付诸实践,否则就来不及了!”
卫星河迟疑地问:“来不及?什么来不及?”
作者沉默了片刻。
“总之,听我的话,下周二之前你必须完成计划。”
卫星河想起作者之前说的那一套“命运不可提前说”的理论,知道她不说的事情问她也没用,索性道:“知道了。”
她抚摸着手机的边缘,心中却并未放下戒备和犹豫。
“星河老师?”
卫星河回头,正看见摄影棚里跟组的一个场记小姑娘。
“星河老师,你朋友来找你了,在那边。”
“哦,谢谢啊。”
卫星河一边道谢一边疑惑地往外走,不知道是谁招呼也不打一个突然来这里找她。
这个疑问,在看见光秃秃的绿化带旁边两眼放光的孙牧时,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被抹平了。
“星河姐!”
孙牧腿长,两步就跨过来。
“下班了吗?我来接你。”
尚且来不及问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听到这个问题的卫星河首先疑问道:“下班?你怎么知道我下不下班?”
孙牧无辜道:“是齐崇年说的啊。”
他回头,卫星河也跟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才一眼看见了路边一辆车子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齐崇年的侧脸。
孙牧:“我坐他车来的。他说要来棚里看看,我就说让他顺便带我一块儿来找你。但他说这个点你快要收工了,我就说那我来接你下班也行。”
他笑意盈盈。
“走吗?先去吃饭?”
卫星河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齐崇年,但齐崇年的视线只在她身上淡淡地停留了半秒钟,就飘走了。
“我……也算是快收工了,但还得等一段时间。”
孙牧点点头。
“那我先订位子,在这儿等你。”
卫星河刚要离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拽着孙牧低声问:“嘶……你哥知道你来这儿了吗?”
本来兴致勃勃的孙牧一听这个问题,顿时有点蔫。
“放心吧,”他语气有点不好,“我哥忙着呢,我都探听好了。”
卫星河这才放下心。
“嗯,那你在这乖乖等着,别惹事。”
她现在工作那边还一团乱麻,孙伏孙牧这边绝不能乱。要是感情生活也乱了,她现在可没时间也没精力处理。
等忙完这段时间,她才有空好好想想怎么安排这两个人的事。
而此时,车里的齐崇年心情却并不是很好。
他瞥了眼坐回副驾上眉开眼笑的孙牧,心中不由憋闷。
“哎,你知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餐厅吗?氛围也得不错的那种。”
齐崇年闻言看了眼孙牧。
“不太知道。”
孙牧疑问道:“你不是经常来这边吗?”
齐崇年沉默片刻,并未回答孙牧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现在在做什么?”
孙牧没反应过来:“什么?”
齐崇年认真地看向他,表情严肃。
“我问你,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孙牧问:“我在做什么?”
“你在试图出轨你哥的女朋友。”
“什么?”
孙牧被其中直白而刺耳的话惊到了。
齐崇年平静地复述:“我说,你在试图出——”
“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
齐崇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牧急吼吼地打断了。
孙牧就算再没心没肺,也知道自已干得不叫人事。但他还不愿意醒来,他沉溺在长久苦思后迟来的甜蜜里不愿思考,不愿自省,不愿离开。只要他哥一天不发现,他估计自已就能当一天的缩头乌龟。
但齐崇年撕开了这层遮羞布,赤裸裸地将他都不愿意面对的弱点暴露了出来。
“我的事情,我自已有数!”
“你有什么数?”
“我自有打算。”
“得过且过?然后出事再说?”
孙牧面露愠色,反倒是齐崇年看起来镇定自若。
“你这样做,不仅对不起孙哥,你甚至也把她置于尴尬的境地。”
“她?”
齐崇年颇为自信地点点头。
“嗯,她,卫星河。”
孙牧觉得齐崇年说“她”这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但并未深思,反而先被齐崇年话语中表面的意思给激怒了。
“你知道什么!”
于是,等到卫星河忙完正事出门找孙牧的时候,他却正扶着车门不知正跟齐崇年说些什么,面色看上去不太好,似乎起了冲突。
“孙牧?”
卫星河疑惑地喊了一声,不远处的孙牧才回头。
“来了。”
孙牧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跟齐崇年说了两句低低的话,胳膊一挥大力摔门,才朝卫星河大步走过来。
“咱们走吧,姐。”
卫星河问:“你们俩怎么了?”
孙牧摇摇头,“小事,不用理他,我们走。”
他拉着卫星河的胳膊刚要离开,那边的车门就打开了。齐崇年一言不发地下车,也不说话也不过来,只是靠在车门边上淡淡地看着两个人。
孙牧恼怒地盯着他,他却全然没有反应。
卫星河奇怪地看向齐崇年,完全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门道。
“我们走。”
孙牧扯了扯她,拉着她一起走了。
*
孙牧这个人虽然脾气大,但是本质上重情重义。他自已生闷气生了不到十分钟,就叹了口气低头给齐崇年发了几条信息讲和。
卫星河一边吃饭一边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孙牧摇摇头。
“小矛盾。但是……”
他又叹了口气,苦恼道:“其实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他到底说了什么?”
孙牧手托着额头。
“他发现我们的事了。”
一句话,差点让卫星河把饭给吐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问孙牧:“他发现了?他怎么发现的?你告诉他的?”
孙牧连忙洗脱嫌疑:“我当然不会!你的事情我怎么舍得乱对别人说?是他自已看出来的。他这个人,你不知道,肚子里聪明着呢。”
卫星河急道:“那怎么办?他怎么跟你说的?他打算怎么办?”
孙牧安抚道:“没事,他只是在警告我不要乱来。别害怕,他没怎么提你。我估计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毕竟他跟我哥关系挺不错的,以前有段时间他还特别崇拜我哥。”
卫星河紧皱眉头。
“他不会多事吧?”
孙牧:“不会,他不是那种乱搅局的笨蛋。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就这么出卖我,顶多私下里骂一骂我罢了,他的人品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放心。”
卫星河不确定道:“真的?”
孙牧:“真的。”
卫星河暗自摇了摇头。她第一不熟悉齐崇年的人品如何,第二并不太信任孙牧的判断。这件事太悬了,她越想越觉得得亲自提点一下齐崇年,不能让他多管闲事。
“我知道了,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孙牧发懵。
“什么、我别管了?姐,你要干嘛?”
卫星河瞥了他一眼。
“我有打算,你不用管了,好好吃你的饭。”
她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孙牧的嘴里。
“好吃吗?好吃就多吃,听话。”
孙牧茫然但顺从地嚼了嚼。
他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卫星河道:“姐,我给你买了几条裙子,都在我家呢。你看,我怎么给你拿过去合适啊?”
“裙子?”
卫星河问:“大冬天的,你买什么裙子?”
孙牧怔了一下,迟疑道:“你那天底下穿厚裤子的时候不是也穿裙子了吗?哦……那,反正我看着挺好看的,没忍住就买了。要是穿不上就摆着吧,夏天再买新的。”
卫星河笑着摇摇头:“我又不是长了八条腿,买太多有什么用?”
孙牧着急了。
“有用!有用,姐。”
他低声恳求道:“我就想你穿我买的东西。裙子穿不了,就买冬衣,买靴子,买首饰。反正……你穿一穿、戴一戴呗,好看。”
卫星河轻描淡写道:“再说吧。”
孙牧还想说什么,但卫星河已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了。
并不是她不喜欢别人白送她东西,而是她本来不是一个爱好购物的人,所以平时衣物首饰不多,因此孙伏对她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如数家珍。
假如她凭空多了大量贴身物品,她很难保证孙伏不会发现异常。
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张扬得好。
卫星河暗自想着——
这种纸包不住火的事情到底能隐瞒多久呢?孙伏跟孙牧可以不一样,他可不是好糊弄的,自已又能瞒住他多久呢?
但随即她抬头看见了孙牧的脸,窗外的余晖打过来在睫毛和鼻梁处投下一片阴影,唇红齿白,英眉剑目。
……
卫星河伸手点了点孙牧的鼻尖。
“嗯?怎么了?”
孙牧茫然地问,但一动没动任她碰。
卫星河摇摇头。
“没怎么,你好看。”
“嘿?我当然好看,我从小就是最好看的那个,都不是我吹,我那些兄弟里没一个能比我帅的。”
孙牧得意地蹭蹭卫星河的指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