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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纳真1

深秋的草原,夜晚寒气逼人。奶妈抱着海都和幸存的老妪们围坐在烧毁的营帐旁边,烧焦的木杆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火星点点,灰烬的余温帮大家驱散了寒气。

海都由于饥饿,哇哇地哭着。他的额吉离开时留了一皮袋乳渣,奶妈用水冲调后,递到海都嘴边,味道太难吃了,海都本能地抗议着,不停地用哭闹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最终肚中的饥馁还是战胜了味蕾的不适,只好吧嗒着嘴狠狠吮吸了几口,接着就歪着头,靠在奶妈的胸脯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奶妈宠溺地看着怀中熟睡的海都:红彤彤的脸蛋,长长的睫毛,也许是梦到了开心的事,海都的小嘴轻轻咧着,两个酒窝时隐时现,奶妈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着海都稚嫩的小脸,心里却为接下来的生计忧心忡忡。

除了那袋乳渣,押剌伊而人什么都没给孛儿只斤部留下,今年又适逢大荒,加上这把大火,营地周围片草不留,连可充饥的草根都没有了;

幸存的那些老妇人连走路都颤巍巍的,更不要指望她们狩猎了,像这样坐吃山空,所有人很快就会饿死。几个老太婆死则死亦,但海都却承载了孛儿只斤家族兴盛的最后一点希望,“难道长生天真要绝了孛儿只斤人的种吗?”奶妈心里充满了绝望。

站在上帝视角,孛儿只斤家族不久后将会成为历史的主角,或许在后人看来,这些磨难都是孛儿只斤家族兴盛前经历的曲折,是历史对他们的考验;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些“考验”沉重的令他们窒息,甚至要以生命为代价。

不出意外,很快柳暗花明,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转变。

第二天中午,天地相合之处,一匹骏马朝着孛儿只斤部的断壁残垣飞驰而来,看着在视野中逐渐扩大的骏马身影,在场众人惴惴不安,都耽心押剌伊而人去而复返又来找麻烦。

真是这样的话,孛儿只斤部就真的死无噍类了。

期间奶妈头脑冷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竭尽所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襁褓里的海都置入唯一完好的大瓮里。边放,边默默祈祷。

首到远远传来了哭声,这才打消了大家的顾虑,看来来者是友非敌。

可能是因为悲伤,声线变形,大家无法从哭声中分辨来人的身份。首到靠近,大家才分辨出,回来得是七公子纳真。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老妪们的眼眶都湿了,即使身处瓮内的稚儿海都,虽然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即使还没有意识,但也似乎受到了指引,在瓮内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纳真冲进营门,跳下马,连滚带爬来到莫如手伦尸体旁。当看清自己的“额吉”身首分离的惨状后,他双膝跪倒,以额触地,为了发泄感情,他的两只手使劲刨着身边的泥土,由于用力过猛,指甲断裂,血水顺着指缝渗了出来,喉头还发出类似野兽的呵呵声。

奶妈佝偻着腰,蹒跚着挪到纳真身边,一言不发守在恸哭的纳真身边,首到他悲情稍减,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喃喃到:“七公子啊、七公子,节哀顺变!伟大的长生天给孛儿只斤家族留了希望,请你主持大局,守护起这片天。”

纳真由于悲伤,神情恍惚,但“希望”两个字如一声惊雷,令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顺着奶妈的手势,透过朦胧的泪眼,一个敞口大酒瓮赫然伫立在不远的前方。

酒瓮自然也没逃过战火的洗礼,表面黑灰斑驳。但它却结实异常,上面竟然连一个裂缝都没有。它是纳真来到这里发现的唯一一个完整物件,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特异之处。纳真实在看不出来,这个酒瓮与部落未来的“希望”有什么关联。

转念一想,纳真认为是奶妈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防止他悲伤过度,故意这么说的。虽然纳真相信奶妈出于好心,但觉得她越界了,因此不满地盯着奶妈,要她给出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