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在重症监护室的冷空气中凝固成冰。沈昭然撞开气密门的瞬间,金属门框与墙壁碰撞发出的巨响,惊得走廊里徘徊的家属纷纷侧目。他顾不上擦拭额角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的碎发,目光死死锁定在隔离窗后的病床上。
透过淡蓝色的量子防护屏障,沈星遥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宛如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她的手臂在外,黑色纹路如同邪恶的藤蔓,沿着血管的走向疯狂蔓延,从手腕一路攀爬至手肘,甚至开始向肩部扩散。那些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是人体代谢废物在体内淤积、变异后的具象化呈现,令人不寒而栗。
“星遥!”沈昭然的嘶吼在空旷的走廊回荡,他用力捶打着防护屏障,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白。然而,病床上的少女却毫无反应,双眼紧闭,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见。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沈昭然回头,看到一群身着银灰色制服的身影正大步走来,他们胸前的徽章闪烁着冷冽的蓝光——是健康安全局的执法队。为首的男人面容冷峻,机械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他抬手示意队员停下,目光如鹰隼般落在沈昭然身上。
“沈昭然,”男人的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根据《医疗安全法》第37条,我们正在对未经认证的排毒仪器进行收缴。请立即离开这里,不要妨碍公务。”
沈昭然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瞥见执法队手中的电磁脉冲枪,以及他们身后推着的装满排毒仪器的推车。那些仪器上还残留着患者使用过的痕迹,有的屏幕上甚至还闪烁着未完成的治疗程序。“这些仪器能救人!”他愤怒地喊道,“你们这是在杀人!”
“未经认证的设备存在巨大风险,”机械义眼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应,“去年因黑市排毒仪器导致的死亡案例多达127例。我们是在保护民众。”他挥了挥手,队员们立刻开始拆卸病房里的简易排毒装置,金属碰撞声刺耳地响起。
沈昭然转身看向病床上的妹妹,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与愤怒。就在这时,沈星遥的手指突然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涣散,在搜寻了片刻后,终于锁定在哥哥身上。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她艰难地抬起手,将身旁的全息画板推向沈昭然。
画板在空中悬浮,投射出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整座城市被巨大的量子藤蔓缠绕,暗紫色的光芒笼罩着废墟般的建筑。街道上,无数黑色纹路汇聚成河流,流向城市中心那座闪烁着诡异蓝光的高塔。这幅画栩栩如生,仿佛预示着一个被毒素彻底吞噬的未来。
“哥……”沈星遥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在沈昭然心上,“我看到了……那些光里……有秘密……”话未说完,她的头便无力地歪向一边,陷入了昏迷。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心跳曲线开始剧烈波动。
沈昭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猛地转身,冲向正在收缴仪器的执法队:“把仪器留下!她需要治疗!”
“很遗憾,”机械义眼男人冷酷地说,“这些设备必须销毁。建议你尽快将患者转入正规医院,接受合法的治疗。”他示意队员加快速度,最后一台仪器被装上推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看着执法队远去的背影,沈昭然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跌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住妹妹冰凉的手。星遥手臂上的黑色纹路似乎又深了几分,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他想起小时候,星遥总是充满活力,喜欢在全息画板上描绘蓝天白云和绿色的森林——那些在如今的新海市早己成为奢望的景象。而现在,她却被困在这充满消毒水和恐惧的病房里,被神秘的毒素一点点侵蚀生命。
沈昭然的目光再次落在全息画板上的那幅画上。量子藤蔓、黑色纹路、诡异的高塔……这些元素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与他在实验室分析的神秘毒素样本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他突然意识到,妹妹的病或许不仅仅是个体的悲剧,而是整个世界正在面临的危机的缩影。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他轻声对昏迷的妹妹说,拇指轻轻着她手背上的黑色纹路,“不管是健康安全局,还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手,都不能阻止我。”
窗外,暴雨依旧肆虐,闪电照亮了沈昭然坚定的面容。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为了妹妹,为了那些像星遥一样被毒素折磨的人,他别无选择。而这幅神秘的画,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尽管他还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怎样可怕的真相和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