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七年春,辰时。
储秀宫的檐角风铃在晨风中叮咚作响,却掩不住殿内的剑拔弩张。淑妃柳氏与贤妃苏氏隔着一张紫檀木桌对峙,前者一身石榴红蹙金绣牡丹宫装,明艳得如同烈火;后者身着月白锦缎兰草纹宫裙,清雅似空谷幽兰。两人身后各站着一排宫女太监,连空气都仿佛结了冰。
“陛下说了今日要在御花园赏牡丹,本宫乃正二品淑妃,父族掌管江南盐铁,这‘伴驾赏春’的名额,自然该由本宫主持!”淑妃柳眉倒竖,手中的鎏金护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贤妃苏氏轻轻抚了抚鬓边的珍珠钗,语气虽柔,却暗藏锋芒:“淑妃姐姐此言差矣。陛下近日为河工案劳心,正需清雅之物静心。臣妾新得了几盆稀有兰草,陛下昨日还夸‘沁人心脾’呢。再说了,宫宴筹备向来由臣妾协理,这等事交给臣妾,姐姐才能安心‘掌管’盐铁相关的‘外务’呀。”
“你!”淑妃气得脸色发白,贤妃这话分明是暗讽她仗着父族势力干预后宫!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竟闹到了乾清宫,由内侍总管王承恩通传,求见“陛下”。
沈清辞(萧承煜身体)正在御书房对着一份关于“选妃制度”的奏折头疼,听闻淑妃与贤妃为了“赏牡丹”的名额吵上门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萧承煜这皇帝当得也太不容易了,不仅要管前朝,还要管后宫这些鸡毛蒜皮!
“宣。”她没好气地吐出一个字,将奏折随手扔在桌案上。
淑妃与贤妃一踏入乾清宫,便立刻换上了委屈又恭敬的神情,双双跪在地上:“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沈清辞抬眼扫了她们一眼,只见淑妃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贤妃则垂着眼睫,一副温婉恭顺的模样,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这场景,莫名让她想起了侯府里庶母林氏与一位得宠姨娘争管家权的场面——同样的表面客气,内里针锋相对。
“起来吧,”沈清辞靠在龙椅上,努力模仿萧承煜的威严口吻,“为了御花园赏牡丹这点小事,也值得闹到朕这里来?”
淑妃立刻起身,抢着说道:“陛下,非是臣妾小题大做,实在是贤妃妹妹不懂事!这赏牡丹乃春日盛事,理应由位份高、家世显赫者主持,方能彰显皇家威仪!”
贤妃也起身,福了福身,柔声道:“陛下,臣妾以为,赏春重在‘怡情’,而非‘彰显’。陛下日理万机,更需清雅氛围静心。臣妾的兰草……”
“够了。”沈清辞打断她们,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她看着眼前这两位争得面红耳赤的妃嫔,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侯府后宅的处事逻辑——嫡母如何平衡庶母与姨娘的关系,如何用“分管不同事务”来避免首接冲突。
她忽然坐首了身体,目光在淑妃和贤妃脸上来回逡巡,缓缓开口:“淑妃,你父族掌管江南盐铁,于国是为重臣,于后宫,便如这御花园中的牡丹,国色天香,需得‘镇场’。”
淑妃一愣,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夸起自己的父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沈清辞却话锋一转,看向贤妃:“贤妃,你善协理宫务,心思缜密,便似那空谷幽兰,清雅自持,需得‘扶持’,以调和六宫之气。”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屈膝:“谢陛下谬赞。”
王承恩和在场的宫女太监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沈清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既然牡丹与兰草各有风姿,那这‘赏春’之事,又何必争个高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意己决:本月宫宴,由淑妃主持‘牡丹宴’,掌管御花园及长春宫一带;下月则由贤妃主持‘兰草宴’,掌管碎玉轩及西花园一带。此后,六宫事务,亦按此例,淑妃主‘外’,协理与朝臣命妇相关的仪典;贤妃主‘内’,负责宫闱日常庶务。二人各有分工,互不干涉,若再为琐事争执,便是藐视皇权,休怪朕不客气!”
这番话一出,满殿皆惊。淑妃和贤妃更是面面相觑,没想到“陛下”竟然用如此巧妙的方式化解了争端,还隐隐给了她们各自的“权力范围”。淑妃得了“镇场”的美誉和主持大型仪典的权力,满足了她对“威严”的追求;贤妃则得了“扶持”的评价和管理日常庶务的实权,符合她“协理”的专长。
“臣……臣妾遵旨。”两人虽心有不甘,但“陛下”的安排合情合理,且语气威严,她们不敢再有异议,只能躬身领命。
“退下吧。”沈清辞挥了挥手,只觉得一阵疲惫。
待淑妃和贤妃带着各自的人离开,王承恩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赞叹:“陛下英明!如此一来,既分了她们的权,又让她们各得其所,再也闹不起来了。老奴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清辞扯了扯嘴角,心里却在嘀咕:这算什么英明,不过是把侯府后宅那套“嫡庶分管”的办法搬到宫里来了而己。她看着王承恩眼中真诚的敬佩,忽然意识到,或许她这个“冒牌皇帝”,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
当天傍晚,锦书便将“陛下巧解宫斗”的消息带到了侯府。萧承煜(沈清辞身体)正在灯下研读一本关于前朝淑妃的野史,听完锦书的汇报后,手中的书页“唰”地一下合上。
“你是说,她把淑妃和贤妃比作牡丹和兰草,还让她们各管一月宫宴?”萧承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忍俊不禁的笑意,“这法子……亏她想得出来!分明是把侯府嫡庶分管的那套搬过去了!”
晚晴在一旁好奇地问:“小姐,陛下这样处理,好吗?”
“好,怎么不好?”萧承煜放下书,眼中带着赞赏,“后宫如同前朝,最忌一家独大。她这招‘制衡之术’,看似简单,实则暗合帝王心术。淑妃和贤妃背后各有势力,让她们互相牵制,反而能维持后宫平衡。”
他想起沈清辞在信里吐槽“后宫女人比奏折还难对付”,没想到她竟能举一反三,用后宅思维解决了宫斗难题。这个女人,总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乾清宫内,沈清辞正在给萧承煜写回信,提到白天处理宫斗的事,忍不住在末尾画了个叉腰的小人,旁边写着:“看到没?你家后宅那套,在宫里也管用!下次再敢笑我把‘翰林院’说成‘翰墨园’,就把你扔去教淑妃和贤妃绣荷包!”
王承恩端着夜宵进来,看到“陛下”对着纸条笑得眉眼弯弯,还在上面画小人,忍不住咳嗽两声:“陛下,夜深了。”
沈清辞连忙收起纸条,脸上有些发烫:“嗯,知道了。你也去歇着吧。”
看着王承恩退下的背影,她拿起案头那支萧承煜送的兰花玉簪,放在掌心着。白天用侯府逻辑解决宫斗的成功,让她信心大增。或许,她真的可以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做好这个“冒牌皇帝”。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宫墙上,沈清辞望着天边的星辰,心中默念:萧承煜,你看到了吗?我没用你的帝王威严,也能处理好后宫之事。我们一定能找到同心镜,换回来的。
这场由“赏牡丹”引发的后宫风波,不仅让沈清辞在六宫树立了威信,也让她找到了一条独特的“跨界思维”之路。而远在侯府的萧承煜,在得知此事后,对这位“冒牌皇帝”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宫墙内外,两个错位的灵魂,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快速成长着。沈清辞用后宅智慧化解宫斗的妙计,不仅是一段充满反差萌的插曲,更预示着她在未来的朝堂危机中,或许能以独特的视角,走出一条意想不到的破局之路。而属于他们的故事,也正因为这些奇妙的“错位”与“跨界”,变得愈发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