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到资料最后一页，是二十三个妈妈的手写签名，最下面一行是朵朵歪歪扭扭的“朵”字。
“林女士，”她合上文件袋时，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张“妈妈的守护”涂鸦，“我需要把这些资料带回部里讨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抬头时，目光里的严肃软了些，“你们让我看到了，妈妈和孩子的联结，比任何数据都有力量。”
回程的公交车上，朵朵趴在林夏肩头打盹，小手里还攥着那枚兔子印章。
阿琳望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突然说：“刚才王主任摸那幅画的时候，我看见她眼睛红了。”小米翻着相册笑：“她女儿应该和朵朵差不多大，桌上摆着儿童画镇纸呢。”
林夏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晚霞，把朵朵往怀里拢了拢。
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藏在包里的“妈妈的守护唇釉”配方——甜菜根的甜香混着蜂蜡的暖，像极了朵朵身上的奶味。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网警的消息：“服务器定位己精确到楼层，等妇联评估结果。”
她低头吻了吻朵朵的发顶，小姑娘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往她颈窝里拱了拱。
晚霞把车窗染成橘红色，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融融的。
公交车到站时，晚霞己经褪成淡紫色。
林夏抱着熟睡的朵朵下车，阿琳和小米跟着往巷口走，三人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王主任最后那句话，我记着呢。”阿琳突然停住脚，路灯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她说‘妈妈和孩子的联结比数据有力量’，咱们就把这力量攥紧了。”小米从帆布包里摸出块桂花糕，塞进林夏手里：“趁热吃，我妈今早蒸的。”甜香裹着面粉气钻进鼻腔，林夏咬了口，喉间突然发涩——上回吃热乎点心，还是朵朵发高热的夜里，阿琳带着保温桶敲开她家门。
“明晚七点，我开首播。”林夏咽下最后一口糕，朵朵在怀里动了动，小拇指勾住她的食指，“得把那些说‘儿童彩妆毁容’的谣言砸回去。”阿琳的厚底鞋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我让手工坊的阿姨们录使用视频！”小米掏出平板快速划拉：“我做个对比图，左边是咱们的成分表，右边是某牌儿童面霜的香精列表——”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对了，张姐的女儿昨天用彩妆包里的调色盘背乘法口诀，说‘三乘五是橙紫渐变’，这能当素材吗？”
“能。”林夏摸了摸朵朵后颈的软发，小姑娘睡梦里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太能了。”
晚八点整，林夏的首播间准时亮起暖光。
她把朵朵的涂鸦本摊在镜头前，蜡笔印子还带着孩子掌心的温度：“今天有人问，为什么要做儿童彩妆包？”她举起一盒米白色的彩泥，“因为我女儿告诉我，’妈妈涂口红的时候，像在脸上画太阳‘。”镜头扫过桌面——彩泥被捏成小草莓，蜡笔画贴在化妆镜上，“这不是化妆品，是亲子互动工具。
孩子画颜色，妈妈上妆，这才是真正的陪伴。“
弹幕瞬间炸成花海。
“姐姐说得对！”
“我家娃抢我口红，不如给她个安全的！”
“之前那个‘毁容’投稿，我查了是竞品买的水军！”
林夏翻出阿琳连夜整理的检测报告，对着镜头一页页展示：“这是SGS的无添加认证，这是二十三个妈妈的使用反馈——”她的指尖停在张姐的手写页上，“有位奶奶说，孙女用调色盘学数学，现在能分清‘三’是橙色，‘五’是紫色。”首播间突然涌入大批新观众，点赞数像窜天猴似的往上蹦。
“夏夏，看评论！”画外音是小米的惊呼。
林夏低头，最新一条热评被顶到最前：“我是儿科医生，确认过红疹子是芒果过敏。
支持真正懂孩子的妈妈！“她鼻尖一酸，对着镜头深深鞠躬：”谢谢大家。“
下播时己过十点。
朵朵趴在儿童椅上睡得正香，嘴角沾着草莓酱。
阿琳把凉透的牛奶热好，放在林夏手边：“我有个提议——”她搓了搓沾着彩泥的手指，“不如搞个’妈妈评审团‘？
以后每款新品都由我们试用打分，把真实体验拍出来。“小米立刻从帆布包里抽出一沓纸：”我设计了问卷模板！
包括安全性、趣味性、亲子互动值三个维度——“她的手指点着纸面，”每个维度五颗星，妈妈们打分后，我做成可视化图表。“
林夏望着她们发亮的眼睛，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阿琳的指甲盖还沾着手工皂的甘油，小米的袖口蹭了水彩颜料，张姐昨天送来的艾草香包挂在椅背上，混合着朵朵身上的奶味，在空气里织成张温暖的网。“谢谢你们。”她声音发颤，“愿意陪我走下去。”
阿琳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
要不是你带着朵朵闯进来，我还窝在手工坊里怨天尤人呢。“小米举起手机：”来，拍张合照！“镜头里，三个女人挤在暖黄的灯光下，朵朵歪着脑袋趴在中间，兔子印章在她脚边闪着微光。
零点钟声刚过，林夏给朵朵掖好被子，手机在客厅发出“叮”的一声。
是封匿名邮件，发件人显示“未知地址”。
她点开附件，截图里的会议议程刺得眼睛发疼——标题是“关于规范‘亲子类内容商业化’的专题讨论会”，时间定在五天后，参会名单里赫然写着“林夏（亲子内容创作者代表）”。
屏幕冷光映得她脸色发白。
朵朵在卧室轻轻翻了个身，呢喃着“妈妈抱”。
林夏按下保存键，指节捏得泛白。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一半，像块没擦干净的粉饼。
她望着茶几上的“妈妈的守护”配方，甜菜根的甜香还未散尽，手机屏幕的冷光里，“听证会”三个字正静静躺着，像枚未拆封的定时炸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