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房里,林夏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第三遍。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市妇联”西个字上,像撒了层银粉。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接听键上悬了三秒,才按下通话键。
“林女士您好,我是市妇联权益部的王主任。”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中带着点公事公办的严肃,“关于您发起的‘儿童无添加彩妆包’众筹项目,我们收到部分家长反馈,希望了解产品安全性与推广方式。明天上午十点,方便来妇联办公室面谈吗?”
林夏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
她早料到苏小满不会善罢甘休——上周儿童彩妆包预售破五千单时,竞品首播间突然冒出二十多条“儿童用彩妆毁容”的匿名投稿,配图里的红疹子连皮肤科医生都认证是食物过敏。
但此刻她反而笑了,指节抵着桌沿敲了敲:“王主任,我正好有一沓资料要给您看。明天十点,我准时到。”
挂断电话时,帐篷里传来窸窣响动。
朵朵揉着眼睛坐起来,蜡笔盒在她怀里歪着,一支粉色蜡笔滚到林夏脚边。
“妈妈,你刚才说话像朵朵背唐诗。”小姑娘光着脚扑进她怀里,发顶还沾着帐篷里的绒毛,“要背‘白日依山尽’吗?我新学的!”
林夏把女儿抱到书桌上,台灯暖黄的光裹住两人。
朵朵的小手指向桌面的涂鸦本——二十分钟前她画的那幅画,现在多了一圈手牵手的妈妈,每个妈妈头顶都画了朵太阳花。
“这是同盟阿姨们。”朵朵用鼻尖蹭了蹭林夏的下巴,“妈妈说她们是小太阳,所以我给她们画太阳花。”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林夏耳边响起,只有她能听见的电子音:“检测到色觉联觉涂鸦【妈妈的守护】,生成【妈妈的守护唇釉】方案。成分:食用级蜂蜡30%、甜菜根提取物25%、甜杏仁油45%;色号:根据23组妈妈肤色数据调和的暖豆沙色。”
林夏盯着屏幕上的成分表,喉咙突然发紧。
上周她让“小太阳妈妈同盟”的成员们寄来自己的口红,说要做“妈妈色号调研”,原来朵朵早把那些聊天时的“妈妈,我能玩你的口红吗”听进了心里。
她捏了捏朵朵肉乎乎的手腕:“朵朵,这幅画能送给妈妈吗?明天妈妈要带去给阿姨们看。”
“好呀!”朵朵立刻抽走压在蜡笔盒下的画纸,用舌头舔了舔食指,把卷起的边角抚平,“不过要盖小印章!”她翻出自己的兔子印章,“啪”地盖在画纸右下角——是只抱着蜡笔的小兔子,和小米画的同盟标志一模一样。
凌晨五点,林夏的手机在客厅响了。
阿琳的语音消息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夏夏,我把手工坊的消毒记录和彩泥成分检测报告都整理好了,装在蓝色文件袋里。”紧接着是小米的视频通话,画面里她举着平板:“我连夜剪了‘妈妈们的下午茶’视频,你看——”镜头扫过阿琳教孩子搓苹果腮红,张姐的女儿把蜡笔画贴在妈妈的化妆镜上,“旁白我用了朵朵的录音,她说‘妈妈涂了我的口红,像草莓蛋糕’。”
七点半,林夏蹲在玄关给朵朵系鞋带时,门铃响了。
阿琳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外,小米抱着一摞相册跟在后面。
“我们陪你去。”阿琳把保温桶塞进林夏手里,“王主任要是问原料来源,我能背出三个合作社的联系方式;小米带着妈妈们的手写反馈,每一页都有家长签名。”
“还有这个。”小米从相册里抽出一张照片,是朵朵在手工坊教小朋友认色卡,“昨天有位奶奶打电话说,她孙女用彩妆包里的调色盘学数学,现在能分清‘三’是橙色,‘五’是紫色——这比任何广告都有力。”
妇联办公室的百叶窗半开着,阳光在米色桌布上投下菱形光斑。
林夏把蓝色文件袋推到王主任面前时,金属搭扣磕出清脆的响。
“这是第三方检测机构的无添加认证,这是家长填写的使用反馈表,这是……”她的指尖停在最下面一份资料上,“这是朵朵的色觉联觉诊断报告,我们的彩妆方案都基于她对颜色的真实感知。”
小米打开平板,“妈妈们的下午茶”视频开始播放。
镜头里,阿琳的女儿把粉色彩泥按在妈妈手背:“这是妈妈的口红印,要亲亲才会消失。”张姐摸着镜上的蜡笔画笑:“我女儿说,妈妈化妆不是为了漂亮,是为了和我一起玩颜色。”最后画面切到朵朵举着涂鸦本:“同盟就是,妈妈们手牵手,像彩虹糖一样甜。”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目光从检测报告移到视频里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