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泰北的夜风裹着湄公河的湿气钻进衣领时,我们还不知道即将入住的那栋深紫色三层建筑,会成为此后十年反复啃噬梦境的阴影。那年我们出差去泰国,一行五人,三男两女,当时酒店只能现找,处理完工作,我们就到周边找酒店。那酒店外墙爬满九重葛,铁锈色花萼吊在铁艺门廊上,虽然陈设有点陈旧好在收拾的还算干净。前台昏黄的灯光下,老板脸上的纹身泛着青黑,他用泰式英语重复着"便宜、干净",递给我们五张塑料房卡时,指尖关节肿大得像畸形的树根。
我和莉莉分到203房,其他同事也在同一层,推开门便有股陈年樟脑混着霉菌的气味扑面而来。空调出风口发出濒死般的嗡鸣,明明是26度的设定,却让我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层层叠叠拱起。房间足有三十平米,唯一的窗户却小得可怜,铁栏杆外焊着防盗网,遮光窗帘被人用生锈的铁钉固定住边角,整个布局看着怪异。
夜里十点我们逛夜市,买了一些零食和塑料袋装的橘子汽水,回酒店时随手堆在电视柜下层的开放式格子里。莉莉很快发出均匀的鼻息,我却在半梦半醒间被某种细碎的响声——不是老鼠啃咬的咔嚓声,而是指甲刮擦塑料、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像有人正用指节勾着食品袋的提手,慢悠悠往外拖拽。我当时在想是不是进来贼了。
我的眼皮剧烈跳动,却不敢睁开。黑暗中,听觉被无限放大:空调冷凝水滴在窗台的"嗒、嗒"声,床垫弹簧因翻身发出的细微呻吟,还有那逐渐清晰的、膝盖抵着地板移动的"沙沙"声。我数着心跳,数到第七声时,终于控制不住睫毛的颤抖,裂开一线视线——
电视柜前蹲着个瘦长的人形轮廓。他正在翻我们的零食袋。右手捏着一袋虾条,手腕转动的角度异于常人,仿佛关节是反向生长的。塑料袋在他指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啦"声,心想着千万别过来,我的护照、钱包和镶钻手表等贵重物品全在床头上。
"赶紧装睡。"我在心里疯狂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声音突然停顿了,他开始移动,膝盖擦过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每靠近一寸,我胸腔里的空气就被抽走一分,首到他在床边停住,阴影笼罩在我脸上。
那绝对不是正常人类的比例。
他的脊背弓成虾米状,肩胛骨凸起如嶙峋的鸟骨,西肢细得像晒干的竹竿,垂在地上的手指几乎触到瓷砖缝。更诡异的是,他的头部与身体的比例失调得可怕,头颅小得像颗干瘪的椰子,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当他转过脸时,我看见他的嘴巴抿成一条细线,嘴唇惨白如纸,喉咙处有两道深深的褶皱,像是被人用刀横向切开过。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凉的手攥紧,眼前突然爆出无数金星。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床垫凹陷的声音,感觉到有个重量压在床沿,正一寸寸向我逼近......
"小李!醒醒!"
莉莉的摇晃让我猛地惊醒,晨光从窗帘缝隙里刺进来,扎得眼球生疼。我猛地坐起,手忙脚乱地翻开枕头——护照、钱包、手表都在,塑料零食袋也整整齐齐堆在电视柜下面,看不出被翻动过的痕迹。
"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声音发颤,指着电视柜。莉莉皱眉摇头,忽然指着窗户惊呼:"你看!"
防盗网的锁扣完好无损,窗帘上的铁钉也牢牢嵌在窗框里,根本不可能有人从外面进入。我猛地转头看向房门,电子锁的显示屏明明白白显示着"己反锁",门缝下连一张纸都塞不进来。
"鬼、鬼压床?"莉莉的嘴唇都白了,我几乎是颤抖着收拾行李,跟莉莉说,赶紧收拾行李,换个酒店,其他同事也没多问,我们又在当地找了一家新的酒店住下,大约处理完工作是三天后,首到坐在返程的车上,我才敢把那晚的遭遇说出口,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是鬼压床还是真的看见了什么。
"你看见的...是不是瘦得像竹竿,喉咙上有道褶子?"老王的声音突然从后排传来,他的脸色凝重得可怕,"泰国《三界经》里说,受阎王惩罚的饿鬼道众生,咽喉细如针孔,腹大如鼓,永远吃不饱。他们西肢枯瘦如柴,只能在夜间寻找人类丢弃的残羹剩饭..... 只有到鬼节那天,阎王会宽恕它们把喉咙变回原来的样子,它们才能进食。"
我听后后背一阵阵发凉,那天看到的不正是老王说的这个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