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沈府飘着细雪,檐角铜铃串着白幡,将春日宴饮衬得像场丧仪。周妙音跟着沈砚冰转过九曲桥,忽见西阁檐下悬着三盏人骨灯,灯油青灰如黄泉雾,映得阁中并列的三具棺木泛着磷光——棺头“周妙音”三字被朱砂圈红,笔画间爬满细小的指骨纹路。
场景1:棺木现形·定盟惊心
“今日请你看样东西。”砚冰的指尖划过她腕间胎记,妙音顿觉一阵眩晕,再睁眼时,棺盖己悄然推开寸许,露出内里绣满“替死”的衾被,每朵并蒂莲的花蕊里都嵌着碎骨,正是楔子中妖妪荷包里的模样。
“母亲说,以心上人发线绣荷包,可保黄泉同穴。”砚冰拨弄她鬓发,妙音闻到他袖中沉水香里混着腐叶味——那是桃溪底的气息。他手中的剪刀突然反光,刃口“沈长卿”三字刺痛她双眼,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正是第一章帕上逆绣的字迹。
窗外惊雷炸响,枯梨树影被闪电投在棺木上,竟成绞刑架形状。妙音忽然想起亡母临终遗言:“若见刻着‘生同棺椁’的玉连环,便将发尾逆绣纹露给他。” 她故意偏头,让发尾处用逆绣法绣的“妙”字显形——笔画与常人相反,正是破咒的关键。
砚冰的瞳孔骤然收缩,剪刀在半空停顿一瞬:“你的发……” 妙音趁机看清他掌心,三道浅疤呈“川”字形排列,正是玉连环断裂的模样。“先姊最喜并蒂莲,”他强行镇定,剪刀划过她鬓角,却避开了逆绣的发尾,“待我用你的发线缝入荷包,便可与沈家祖坟同眠。”
场景2:逆绣暗涌·血字活转
妙音攥着被剪下的发丝躲进绣房,烛火突然爆出血花。她取出亡母遗留的银剪,将逆绣帕子缝入荷包夹层,帕上双鸳的眼睛在针线下渐渐泛红,羽间藏着反书的“砚冰妙音”——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朝着黄泉方向勾挑。
冬至夜,雪粒子砸在窗棂上如撒豆。妙音刚藏好荷包,房门便被踢开,砚冰提剑闯入,披风上绣着的“替死”二字在火光中扭曲,像无数血蛭在爬动。“李员外要你为妾,”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颤抖,“这是沈家唯一的活路。”
妙音后退半步,撞在绣架上:“你此前说的‘泉下相迎’,原来是要我替你赴死?” 砚冰的剑尖垂落,妙音看见他眼底金芒几乎要将瞳孔吞噬,而他腰间玉连环不知何时多了两枚,环环相扣如锁链。
“对不起……”砚冰突然扑上,剪刀割开荷包的手却稳得可怕,精准取出夹层里的人发——那是妙音亡母的白发,缠着妖妪的勾魂咒。妙音这才惊觉,自桃溪初遇,她的每一步都踩着砚冰的陷阱,唯有亡母教的逆绣纹,还藏着破局的希望。
场景3:雪地血影·断指惊变
雪地里,砚冰的马蹄声渐远,妙音望着他马鞍上垂着的三枚玉连环,环身映着月光,竟在雪面投出三个重叠的影子——正是桃溪三女尸的轮廓。冻土下突然传来细碎的裂响,三根断指从雪缝中伸出,指腹上刻着“沈砚冰”,指甲缝里嵌着青灰灯油。
她腕间胎记此刻红得滴血,恍惚看见幻象:妖妪坐在双鸳楼顶,手中剪刀上下翻飞,每剪下一绺头发,楼下棺木便多一具。而砚冰策马经过桃溪时,水中倒影分明是个陌生男子,颊间没有朱砂痣,却戴着与妖妪相同的断刀形印记。
“原来你连名字都是偷的……”妙音低语,袖中银剪突然发烫,刃面映出西阁方向——三具棺木的棺盖正在缓缓推开,露出内里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颈间玉连环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却都在“咸安十五年”戛然而止。
雪粒子钻进衣领,妙音忽然想起砚冰开匣时,匣底三行小字的墨迹未干——原来每任未婚妻的死亡,都是沈家提前写好的剧本。她摸向荷包,逆绣的双鸳正在轻轻颤动,鸳喙指向东南方,正是双鸳楼的方向。
西阁传来木梁断裂的巨响,妙音转身,见枯梨树的枯枝终于不堪积雪重压,砸在三具棺木上,露出内里填满的人发与碎骨。而砚冰离去的方向,雪地上留下的蹄印里,每朵蹄花中央都凝着血珠,形状与她腕间胎记分毫不差。
更漏声在雪夜格外清晰,妙音低头,看见自己绣鞋边缘沾着几星青灰——正是妖妪人骨灯的灯油。她忽然明白,从桃溪初遇到画楼定盟,她始终在妖妪织就的网中,而砚冰手中的剪刀,既是割她发线的凶器,也是解开诅咒的钥匙。
雪越下越大,妙音攥紧银剪,刃口“周绣娘”三字在雪中泛着微光。她知道,当砚冰将亡母的发线缝入荷包的那一刻,双鸳楼的诅咒便开始反噬,而她腕间的胎记,终将指引她走向江底的双鸳楼,去揭开“沈砚冰”三个字背后,那具早己腐烂的、属于沈长卿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