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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返魂·珊瑚之狱

淳熙二年深秋,沈园的枫叶红得像凝固的血。陆游握着褪色的折扇踏入园门,忽觉一阵眩晕,壁上他当年题的《钗头凤》竟如活物般蠕动,墨字褪成血痕,“山盟虽在”西字正低头啃咬池中游鱼,被咬穿的鱼腹里,赫然显形“陆郎”二字——那是用断指血刻的,笔画间还凝着未干的血痂。

场景1:沈园异变·古井现指

“红酥手,黄縢酒……” 风掠过枫叶,竟带出唐婉的低吟。陆游踉跄着靠近曲桥,见井水红浊如沸汤,水面漂着半片残桃,胭脂色下隐隐透出金钗的轮廓。钗鸣如哭,循声至古井,凤头钗正浮于水面,珊瑚坠尾勾着半截断指,指腹上“陆郎”二字的墨迹未干,血珠顺着断指滴入井中,每一滴都激起骷髅形水纹。

当夜,陆游抱着金钗入眠,烛火突然爆出血花。朦胧间,唐婉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七窍渗着黑血,鬓间空无一物——那里本该插着金钗的位置,如今只剩一道深可见骨的钗形凹痕。“赵士程开匣窥钗,”她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珊瑚坠尾咬断了他的舌根,如今我每说一个字,钗就啃我一片舌。”

她伸出左手,无名指处只剩断茬,断指正缓缓插入钗尾珊瑚。金钗骤然发出尖啸,钗身竟长出细密的利齿,如活物般扑向陆游咽喉。他想躲,却发现掌心的“弃”字焦痕己蔓延至手臂,形成金钗尾羽的完整纹路。血溅案头《钗头凤》稿,未干的字迹化作小蛇,顺着他的耳孔钻向脑髓,尾端还拖着“离”字的残笔。

“陆郎,你看这钗,”唐婉的指尖划过钗身利齿,“熔了我唐氏三代女眷的头骨,连你的血,早被铸进了这钗的牙床。” 她说着,颈间突然浮现三道骷髅影,正是定情夜照壁上的唐氏女眷,她们的头骨上,都嵌着金钗的残羽。

场景2:赵府惊变·尸身嵌钗

次日,陆游策马狂奔至赵府,却见府门挂着白幡,檐角铜铃响如钗鸣。唐婉的尸身停在正堂,颈间嵌着完整的凤头钗,钗羽深入喉管,双手交握成定情时的“十”字手势,掌心用断指血刻着“救”字,笔画边缘还留着指甲抠挖的痕迹。

“世情薄,人情恶……” 赵士程的尸体缢死梁间,脚下散落着唐婉的和词残稿,末字“落”字突然化作血蝶,扑向陆游双目,触碰到他颈间新显的钗形红痣——那是昨夜金钗咬噬时留下的印记。收殓时,金钗突然挣脱棺木,如活物般飞向陆游,与他腰间的“凤头”玉坠发出蜂鸣。

他眼前闪过幻象:唐婉的魂魄被锁在钗尾珊瑚中,西周是密密麻麻的头骨,每具额间都有钗形胎记。“陆家玉坠专吸唐氏血,”她的声音混着万鬼哭号,“我们定情,不过是‘凤头’与‘钗头’两道镇物在合璧!” 金钗内景里,陆游看见自己的魂魄正被玉坠扯向钗身,与唐婉的魂灵隔着利齿相望。

“还记得定情夜的骷髅影吗?”唐婉的魂灵突然贴近,珊瑚眼瞳里映着陆家祖祠,“那是我唐氏女眷的魂灵,被镇在钗身三百年,就等着吸陆家的血,让金钗永远活着。” 话音未落,钗身利齿突然咬合,切断了她的魂灵,血珠溅在陆游掌心,聚成“活死劫”三字。

场景3:魂魄相吸·镜中囚笼

抱钗痛哭时,陆游忽觉眉心剧痛,镜中映出“凤头”玉坠正嵌入皮肉,形成“囚”字红痣,与金钗尾羽的弧度严丝合缝。老妪的笑声从镜中传来,她手持蛆虫组成的和词残稿,颈间刀疤在烛火下显现金钗尾羽的形状:“陆郎,这印记是我当年剜眼时种下的,就等着你们双魂合璧。”

“你是……”陆游握紧金钗,发现老妪鬓角插着的,正是三十年前唐婉断钗时失落的残羽。

“我是唐氏姑母,”老妪露出颅骨上的金钗嵌痕,“当年熔铸人骨钗时,我把自己的头骨也丢进了熔炉。陆郎你看——” 她指向镜中,陆游的魂魄正被金钗利齿咬住脚踝,唐婉的魂灵则被锁在珊瑚牢中,“‘凤头钗配玉头凤’,从来不是良缘,是让双魂在钗身里相噬到地老天荒的劫数。”

金钗突然发出尖啸,镜中世界开始崩塌,陆游看见沈园的每片枫叶都化作断指,每滴池水都是血珠,而在钗身深处,唐氏三代女眷的头骨正围绕着他与唐婉的魂灵,组成永动的绞肉机。“陆郎,”唐婉的声音从极远处传来,“还记得定情夜匣底的刻字吗?‘凤死钗生’——凤凰焚身,金钗才能永远活着。”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透明,唯有掌心的“弃”字与颈间的钗形红痣愈发清晰。老妪的身影渐渐融入金钗,珊瑚坠尾的眼瞳突然转向他,瞳仁里倒映着沈园古井,那里正漂着新的断指,指腹上刻着“陆郎”二字,墨迹未干。

“新客来了。”老妪的声音混着钗鸣,镜中映出角门处的青衫书生,腰间玉坠碎光与金钗共鸣。陆游突然明白,从定情那刻起,他与唐婉就成了金钗的饵料,所谓“长毋相忘”,不过是让双魂在钗身里互相啃咬的诅咒,而沈园的每片枫叶、每滴池水,都是这诅咒的活化石。

当金钗彻底嵌入他眉心时,陆游听见古井传来密集的磨牙声,那是唐氏女眷在庆祝新的魂魄入笼。他望向唐婉的尸身,见她颈间的金钗尾羽轻轻颤动,珊瑚坠尾比初遇时更红了三分——那是吸了他的血,正在茁壮成长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