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叟的人骨壶在炭炉上咕嘟作响，沸声里混着千万声“还我头颅”的残响。陈砚盯着壶口翻涌的血水，发现浮着的不是茶叶，而是细小的指骨，其中一根刻着“文”字，与他掌心砖纹的尾端如出一辙。
场景1：人血酒惊魂·断碑秘辛
“公子可敢饮此酒？”叟斟酒入盏，腥气扑鼻，“此乃文文山被执时，溅在楼基的血，混着三代匠人骨粉所酿。” 酒面映出陈砚苍白的脸，他忽然想起父亲曾说，听涛楼的每块砖都浸过文人血，“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墨香，实则是断指血的腐味。
触墙的瞬间，砖缝渗出朱砂般的字迹：“人生自古谁无死——” 陈砚的掌心砖纹刚一按压，字迹便如活物般崩裂，显形“留取丹心喂江鱼”，每字皆由指骨拼成，指腹处的“文”字刺青还渗着黑血。“汗青难照，白骨易销啊！”叟笑时，肋骨间砖粉簌簌掉落，“史官笔下的青史，是匠人用断指在砖缝里刻出来的。”
头痛欲裂间，陈砚看见文天祥的魂灵被压在“浩气长存”匾额下，腿骨扭曲成支架，每有人叩拜，骨节间便溢出被俘时的惨叫：“零丁洋里叹零丁……” 匾额上的金粉剥落，露出底下用指骨血写的“留骨基”，与他掌心砖纹的走向完全重合。
场景2：壁画显形·玉璜溯源
宫装女鬼的玉搔头突然发出蜂鸣，簪头“鬼”字与陈砚璜身“江”字相触的刹那，壁画如水面般波动，切换成南唐皇宫的夜。李煜握着狼毫的手在发抖，案头玉璜刻着“江鬼楼”三字，其妾室跪地哀求：“臣妾愿投江镇基，望陛下保存匠人血脉……” 话音未落，监工闯入，斩断她的手指，鲜血溅在玉璜上，将“江鬼楼”三字永远封入楼基。
“原来，玉璜本是楼基枢钮！”陈砚惊呼，璜身缺角处的剑痕，正是监工斩指时留下的。当“江”“鬼”二字合璧，壁画显形听涛楼的真实模样：飞檐是白骨堆砌，琉璃瓦浸着人血，每层楼基都刻着“祭”字，而中央祭台的凹槽，分明是为他的掌心胎记量身打造。
叟点头，指节敲在砖面上：“公瑾纵火时，楼基初成；后主题壁时，魂灵始镇；文文山血溅时，砖纹定型——此楼非听涛，乃听鬼哭；斯江非流水，乃流人血。” 他指向壁画中漂浮的怨脸，“这些魂灵，都是给楼基当砖粉的。”
场景3：吴歌呜咽·母亲的秘密
更深露重，江面突然飘来吴歌，调子凄婉如泣：“长江水，鬼洗头，流尽冤魂泪；青山老，夕阳枯，鬼火照骷髅……” 陈砚浑身战栗——这是母亲临终前反复哼唱的童谣，此刻从水鬼渔翁的白骨舟上传来，每句尾音都带着断指落地的脆响。
摸向璜身的瞬间，记忆如江潮涌来：七岁那年登楼，砖缝里的“陈甲”刻痕突然发光，父亲抱着他疯狂奔跑：“你爷爷刻下名字，我们陈家世代都是祭品！” 话未说完，江心漩涡骤起，父亲手中紧攥的半片“鬼”璜闪过红光，正是水鬼渔翁腰间所挂的那半。
“母亲……”陈砚喉间发紧，壁画再次显形：母亲跪在乱葬岗，将“江”璜塞进他衣领，鬓角簪着的玉搔头滴着血：“砚儿，去找白骨叟，他会告诉你，陈家砖纹是楼基的诅咒……” 话音未落，魂灵被吸入砖缝，砖面突然浮出新血字：“来者留骨，循环不止。”
宫装女鬼的玉搔头落在陈砚掌心，簪头“鬼”字与璜身“江”字彻底合璧，发出刺目红光。他终于看清，玉璜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陈甲”“陈乙”“陈砚”依次排列，第十七代祭品的位置上，砖纹胎记正在缓缓填充。
“带璜者，必成楼基之血。”叟的声音突然低沉，“你祖父藏璜，你父亲投江，你母亲留簪，都是想破此局——可楼基既成，哪有活口？” 他指向江心，白骨舟上的水鬼渔翁正举起“鬼”璜，与陈砚手中的“江”璜遥相呼应，舟身刻着的，正是陈家十八代祭品的名单。
陈砚的掌心胎记突然蔓延至胸口，形成楼基砖图的完整轮廓。他望向“浩气长存”匾额，发现金粉下的砖纹竟组成“江鬼楼”三字，与玉璜合璧后的刻字分毫不差。而在壁画深处，南唐后主的魂灵正对着他流泪，发间玉搔头的缺角，正是他颈间璜身的形状。
更深的雾气漫入楼内，陈砚听见楼下传来新客的叩门声。宫装女鬼的身影渐渐透明，临终前指向他胸口的砖纹：“那不是胎记，是楼基在吃人……” 话未说完，己化作石髓渗入砖缝，唯余玉搔头躺在案头，簪头“鬼”字仍在滴血。
白骨叟的人骨壶突然炸裂，沸水泼在砖面，显形出永乐年间的祭台图。陈砚看见，祭台中央的凹槽里刻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而在凹槽边缘，祖父陈甲的断指正发出微光，与他掌心胎记形成血色连线。
“第十七代祭品，”叟的声音从雾中飘来，“该去江心会会你父亲了——他的骨殖，还在锁魂柱里等着你合璧呢。” 话音未落，江心传来巨响，锁魂柱的石面裂开，露出父亲陈乙的魂灵，腕间砖纹与他如出一辙，正对着他露出惨笑。
陈砚低头，见自己的影子己分裂为二，一半是握璜的客子，另一半是砌入楼基的匠人。掌中的玉璜突然发烫，合璧处的“江鬼楼”三字发出血光，映照着砖缝里渗出的千万句“留骨基”，每句都是历代祭品的临终遗言。
而在他不知道的楼基深处，第一块砖里的祖父断指，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指腹处的“陈甲”二字，与他掌心胎记的起笔，永远地刻在了听涛楼的骨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