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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楼逢鬼叟·三国沉沙

白骨叟的袖摆扫过听涛楼木门时,铜环发出的不是叩门声,而是指骨相击的脆响。陈砚跟着踏入楼内,木梯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极了儿时在义庄听见的、棺木移动时的声响。壁间《长江万里图》在月光下泛着潮气,墨色中浮动的不是江帆,而是无数张半腐的人脸。

场景1:甲板遇鬼·断戟显魂

“公子可知,这楼梯的木头?”白骨叟忽然驻足,指节敲在扶手处,木屑纷飞间露出半截指骨,“永乐年间建楼时,每根梁柱都要活埋个匠人,取其骨血定基。” 他转身时,衣袂滑过墙面,露出底下未干的血字:“公瑾纵火夜,江底白骨浮。”

陈砚的指尖刚触到扶手,木梯突然发出“咔嗒”轻响,《长江万里图》渗出墨汁,显现金陵城破那日的景象:母亲浑身是血,将半片玉璜塞进砖缝,砖面暗刻“第十七代祭品陈甲之孙”,字体与他掌心胎记如出一辙。“看江心。”叟指向江面,苇叶声骤起,竟化作千万个“还我头颅”的哭号。

他摸向腰间断戟形玉佩,赤壁江底的记忆突然涌来:月光照在沉船上,祖父陈甲正用断指修补船身,木头上刻着的砖纹,与他掌心胎记完全重合。“那些水兵的魂灵,”叟的声音混着苇叶响,“都被砌进了楼基,每道砖缝里,都卡着他们的牙垢。”

场景2:登楼惊魂·壁画异变

二楼壁画在陈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清晰,南唐后主李煜凭栏题壁,狼毫饱蘸的不是墨,而是自己的血,“流水落花春去也”七个字尚未写完,便被监工斩断手指。其妾室抱着玉搔头恸哭,发间簪头正是陈砚颈间璜身的缺角,“陛下,臣妾去后,魂灵必镇楼基……” 话音未落,便被推入江中,魂灵化作青烟,被砌入楼柱。

宫装女鬼从画中飘出,颈间勒痕滴着石髓,与陈砚手中的玉搔头共鸣:“此簪头,是匠人断指血黏合的。” 他认出,这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簪子,簪头“鬼”字与璜身“江”字相扣处,还留着风干的血痂。

叟突然踢向楼基石,地下传来密集的咀嚼声:“文文山被执过此,血溅楼基,指骨被磨成砖粉。” 陈砚抠下砖屑,竟见细小指骨,指腹处“文”字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史书里“照汗青”的记载截然不同。更惊悚的是,砖面暗纹竟组成“留取丹心喂江鱼”,每笔都是用断指刻成。

场景3:人骨壶煮水·记忆闪回

叟取下腰间人骨壶,壶嘴对着江风一舀,竟盛来半壶血水。“永乐年间,吾与你祖父同砌楼基,”壶中沸水发出千万人哭号,“他私藏玉璜欲破血咒,却被斩指埋入第一块砖。” 水面突然浮现幻象:祖父跪在祭台前,将半片“江”璜塞进砖缝,砖面自动刻下“陈砚,戊辰年霜降生”,与他掌心胎记的纹路分毫不差。

“看壁画!”叟的指骨戳向《长江万里图》,所有怨脸同时转头,眼瞳渗出的不是墨汁,而是石髓,“每代祭品登楼,壁画便显其前世——你看锁魂柱上的是谁?”

陈砚望去,见父亲被铁链捆在江心巨石,腕间砖纹与自己如出一辙,柱身刻着“祭品陈乙,第十七代父”。他猛然想起,父亲失踪前那晚,曾在他掌心画过相同的砖纹:“砚儿,陈家的砖纹,是楼基在选人……” 话未说完,便被江心漩涡吞没。

宫装女鬼的玉搔头突然发出蜂鸣,簪头“鬼”字与璜身“江”字相扣,壁画显形三国建楼场景:水鬼渔翁原是东吴水兵,被斩指后血黏砖石,魂附芦苇;白骨叟砌砖时私藏璜身,却被活埋,肋骨间卡着的砖粉,正是陈砚掌心胎记的雏形。

“原来,我们早被刻进了楼的骨头里……” 陈砚低语,掌心胎记突然蔓延至小臂,形成楼基砖图的轮廓。叟的笑声混着苇叶哭号传来:“你祖父的断指,此刻还在第一块砖里盯着你呢——当年监工斩下他三根手指,才让他把璜身塞进砖缝。”

二楼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陈砚望去,见《长江万里图》中所有船只都变成了白骨舟,船头立着的水鬼渔翁,正举着半片“鬼”璜向他微笑。颈间璜身剧烈震动,合璧处闪过红光,映出楼基深处的祭台——中央凹槽,分明是为他的掌心胎记量身打造。

“带璜者,留骨基。” 女鬼的声音突然低沉如男鬼,勒痕处渗出的石髓在地面画出“祭”字,“你以为玉搔头是信物?不,那是建楼时斩下匠人手指的刀……”

陈砚后退半步,撞上冰冷的砖壁,发现砖面暗纹竟是祖父的掌纹。叟的衣袂无风自动,露出肋骨间卡着的砖片,上面刻着“陈甲之孙”,与他胎记的尾纹完全重合。而在楼下,江心浮尸正举着陶盏唱和,盏中倒映的,不是明月,而是他逐渐透明的手掌——那不是异化,而是与楼基砖壁的初次融合。

苇叶声突然转急,变成了整齐的夯土声,陈砚这才惊觉,听涛楼的每道梁柱都在呼吸,砖缝里渗出的血珠,正沿着他的手臂攀爬,最终在肘弯处聚成“祭品”二字。而白骨叟不知何时消失,唯有他的人骨壶搁在案头,壶底暗刻的“破局者必成新局”,此刻正发出血光,映照着壁画中父亲被砌入楼基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