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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色真相

昆仑山顶的冰心玉突然发出裂响,白无常的巨目穿透万里云海,在金陵祖宅的废墟上空显形。他的瞳仁里不再是黑洞般的深邃,而是流淌着上古神代的记忆碎片——神人斩下自己的尾椎骨,将恶念封入血玉,又用谎言编织出人妖对立的世界。

“林惊鸿,你母亲偷走的不是补天血玉,是神权最恐惧的东西——”巨目的声音带着万年积雪的寒意,“是让凡人知晓,神也会流血,神也会作恶的真相。”

陆青衣的镇魔剑“当啷”落地。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的图鉴里,所有妖物记载都伴随着“神罚”“天谴”等字样——那不是警示,是神人用献血写下的威胁。

“一万年前,第一批人类诞生时,神人的权柄便开始动摇。”白无常的瞳仁映出创世壁画,“他们斩下自己的尾椎骨,炼就九块补天血玉,又将恶念注入血玉,再把血玉嵌入人类婴孩心口——你们称之为‘人牲’,实则是神人制造的、背负原罪的替罪羊。”

林惊鸿的骨翼在神罚锁链崩解的余波中震颤,他望着掌心的血玉碎片,终于看清背面的刻痕:“那根本不是补天残片,是神人斩下自己尾椎时,溅在玉上的血——”

“没错。”白无常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你母亲是青丘最后一位祭司,她偷走血玉,只为让你带着神之恶念活在人间——这样,神人便能永远以‘斩妖除魔’的姿态,坐在云端接受跪拜。”

陆青衣突然想起父亲狱中血书:“妖非妖,神非神,不过是云上之人怕光灭。”她握紧徐夫人匕首,蚩尤血纹与腕骨胎记共鸣,竟在地面映出当年神人斩尾的场景——所谓补天,不过是用神人自身的恶念,来恐吓刚刚学会抬头的凡人。

“动手吧,陆姑娘!”林惊鸿突然低喝,骨翼卷起瓦砾砸向她,“用你的神使血,在我心口刻下最后一道镇魔阵——你看,你的剑己经在渴求我的血!”

镇魔剑在相击时发出悲鸣,陆青衣骇然发现,剑刃上竟自动浮现出完整的镇魔大阵,而阵眼处的朱砂笔,正在空中描绘她的生辰八字。“这不可能……”她后退半步,剑鞘上的饕餮纹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与神人大殿相同的星图。

“当年神人斩尾时,连自己的天命锁也斩下了。”林惊鸿的指尖划过她腕骨的胎记,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血玉相同的咒文,“他们把锁魂链的节点,藏在每个神使后裔的命格里——而你,正是启动最后一道封印的钥匙。”

巨目突然收缩,白无常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不好!神权正在召回所有血玉——”

话音未落,林惊鸿心口的血玉突然发出尖啸,他看见幻象:咸阳宫的祭坛上,九十九具人牲骸骨正在融化,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与他相同的血玉碎片。

“原来,我们这些人牲,不过是神人留在人间的血印。”他低笑着扯开衣襟,让镇魔剑的剑尖抵住心脏,“陆姑娘,你可知道,为什么所有血玉碎片都在向我聚集?因为我这里——”他指尖点在胸口,“刻着神人斩尾时的第一道伤口。”

陆青衣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剑,镜中倒影却突然重叠了母亲的面容——她临终前塞进自己手中的,不是玉佩,而是半块刻着“逆”字的血玉碎片。“我娘说过,”她突然开口,“看见九尾狐面的人,要跪下磕头——那不是怕妖,是敬祭司。”

剑刃突然转向,蚩尤血纹发出强光,竟将镇魔大阵的阵眼劈成两半。林惊鸿的血滴在陆青衣腕骨的胎记上,竟让那里浮现出与他相同的齿痕——原来,神使后裔与人类祭司的血脉,早在千年前就被神人用锁链绑定。

“惊鸿,接着!”

白无常的巨目突然喷出金光,林惊鸿接住的不是法宝,而是块染着梅香的碎布——那是母亲香囊的残片,上面用妖血写着:“鸿儿,别信他们说的天经地义,血玉里藏着神人斩尾时的惨叫。”

剧痛中,林惊鸿终于看见母亲最后的记忆:火海中,她用尾椎骨的血在襁褓上画下九尾狐面,不是为了诅咒,而是为了在神罚锁链上留下气孔;镇魔司指挥使的剑刺穿她心口时,她笑望着襁褓:“去人间吧,就算做个被唾骂的妖,也好过做神权的提线木偶。”

“原来,你从来不是容器。”陆青衣的声音带着泪,“你是神人斩尾时溅出的血,是他们想永远埋进泥土的,第一声质疑。”

祖宅地底突然传来轰鸣,《山海诡录》从废墟中升起,纸页间串着的眼球同时转向神罚锁链的方向。林惊鸿抚摸着母亲留下的碎布,发现上面的狐面绣纹,竟与白无常瞳仁里倒映的、昆仑守玉人的配饰一模一样。

“白无常,你当年也是守玉人吧?”他抬头望向巨目,“你爱人绣在香囊上的九尾狐,是不是和我娘的一样?神人斩下她的尾椎骨时,你是不是也像我爹一样,举着镇魔剑,却在剑尖对准襁褓时,流了泪?”

巨目剧烈震颤,云层中落下冰晶般的泪滴。白无常的声音第一次带着哽咽:“是,当年我亲手斩下她的尾椎骨,却在火海里捡回你——惊鸿,你颈间的烫伤,不是妖物抓的,是我握剑的手,在颤抖时留下的。”

陆青衣突然明白,为何林惊鸿腕骨的齿痕与白无常的令旗纹路相同,为何父亲的图鉴里九尾狐面如此眼熟——那根本不是妖纹,是守玉人代代相传的、守护人牲的印记。

“够了!”

天际传来神人震怒的回响,神罚锁链的光辉己笼罩金陵城。林惊鸿望着逐渐透明的手掌,知道神权正在回收血玉的力量。他突然笑了,将《山海诡录》塞进陆青衣怀中:“带着它去咸阳宫,第三根廊柱下的屠神剑,认的不是神使血,是——”

“是每个不甘被奴役的凡人血。”陆青衣接过书,发现纸页上不知何时写满了金陵百姓的面容,“我爹说过,文字会说谎,但血不会——惊鸿,你的血,早就流进了每个被神权欺压的人心里。”

神罚锁链轰然落下的瞬间,林惊鸿展开骨翼,用身体挡住陆青衣。他望着掌心母亲留下的碎布,终于明白,母亲用生命保护的,从来不是人牲的血脉,而是让他能自由选择成为人的权利。

“赤尾摇,血月笑……”

他低吟着童谣,血玉在神罚锁链下发出最后的强光,“原来童谣的下一句,是‘神罚至,逆骨生’——”

话音未落,骨翼竟在剧痛中崩解,化作万千黑羽射向神罚锁链。陆青衣趁机甩出蚩尤血纹的锁链,与林惊鸿的血羽共鸣,竟在光辉中撕开道裂缝,露出云端后神人崩塌的神殿。

白无常的巨目在此时彻底闭合,昆仑山顶的冰心玉应声而碎。林惊鸿坠入陆青衣怀中时,看见她左眼流出的不再是泪,而是与自己相同的、带着九尾狐图腾的血——那是神使后裔终于觉醒的标志,也是神人谎言开始崩塌的,第一滴血。

“记住,”他的声音轻得像雪,“山海经里的每滴血,都是凡人抬头的勇气——”

话未说完,神罚锁链的余波己至,祖宅彻底崩塌。陆青衣抱着《山海诡录》冲出废墟,看见金陵城的百姓正举着火把赶来,他们眼中倒映的不是恐惧,而是林惊鸿骨翼崩解时,那道照亮云海的、属于凡人的光。

至此,血色真相终于揭晓——神人斩下的尾椎骨,终究没能成为永远的锁链,而那些被他们视为容器的人牲,用自己的血与骨,在神权的天幕上,凿出了第一扇让光透进来的窗。

而陆青衣不知道的是,她怀中的《山海诡录》正在自我修复,新出现的纸页上,画着白无常与青丘祭司在昆仑雪顶的初遇,而角落的小字写着:“第一百次轮回,当人牲与神使的血交融,云端的神殿,终将在凡人的抬头中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