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局大厦的残垣断壁间,顾砚辞的犬齿即将刺入沈若蘅颈侧的瞬间,血玉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绯红光芒。不是寻常的防御屏障,而是化作实质的光链,如活物般窜出,在他脖颈上缠成三道灼热的枷锁。
“呃……!”顾砚辞被光链勒得窒息,后颈植入口的触须在红光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沈若蘅跌坐在瓦砾堆上,看着血玉镯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篆刻文字,每一笔都像用她的血液写成:「灯塔血脉,非请勿触。」 玉镯不再是冰冷的配饰,而是突然有了自主意识,镯身随着顾砚辞的挣扎而剧烈震颤,仿佛在警告这个觊觎血脉的容器。
“先生……”她下意识伸手,却被光链的余温烫回。
顾砚辞撑着断裂的廊柱站起,青黑色藤蔓斑在红光中疯狂褪去,露出底下人类的皮肤,只是那双彻底赤红的瞳孔仍在燃烧。“血玉镯认主了……”他的声音沙哑,指尖抓挠着颈间的光链,却只在皮肤上留下焦黑的痕迹,“从你血液滴入植入口开始……”
红光突然转暗,血玉镯的表面如水镜般波动,竟映出灯塔废墟下的景象——初代寄生体核心被血玉锁链捆缚在地,但锁链正在剧烈震动,每一次收缩都让整个雾都传来低沉的共鸣,仿佛地下有头巨兽即将苏醒。
“核心在灯塔下!”沈若蘅凑近玉镯,看见核心表面的血肉正在分裂,“它要挣脱封印了!”
顾砚辞的瞳孔终于恢复一丝清明,他盯着玉镯中的影像,喉结滚动:“赵老虎在‘冥河号’用碎片刺激核心,血玉锁链快撑不住了……”他猛地撕裂袖口,青黑色藤蔓斑己消退大半,只剩下后颈植入口的触须还在顽强蠕动,“江未晞的孢子加速了核心分裂,月全食……”
话音未落,血玉镯的光链突然收紧,将顾砚辞拽向沈若蘅。玉镯表面的古老文字亮起,这次浮现的是:「双生共振,焚巢唯一。」 沈若蘅看着这八个字,突然明白血玉镯的自主防御不仅是保护,更是在强制启动某种古老仪式。
“血玉镯要我们……”
“用灯塔血脉和寄生体碎片共振,烧掉核心。”顾砚辞打断她,颈间的光链灼得他皮肤冒烟,“但前提是……我能控制住体内的碎片。”他指向玉镯中核心分裂的影像,“现在核心正在同化所有碎片,包括我心脏里的那块。”
沈若蘅的血液突然加速流动,血玉镯吸收了她的情绪,红光暴涨,竟在两人之间形成道血色桥梁。她看见顾砚辞眼中的赤红被蓝光取代,那是黑水晶碎片在抵抗核心的同化,而他后颈的触须正被光链一点点灼烧殆尽。
“先生,放手让我来!”她握紧玉镯,感受着血液被抽离的刺痛,“血玉镯知道怎么做!”
顾砚辞猛地抬头,光链突然断开,他踉跄着后退,后颈植入口渗出蓝白色的光——那是核心碎片被强行剥离的征兆。“赵老虎的人在楼顶!”他扔出枚凝露试管,“去‘冥河号’!血玉镯能带你找到威尔逊的血玉镯!”
沈若蘅接住试管时,血玉镯的影像突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月全食的阴影正在覆盖雾都。她听见远处传来“冥河号”的汽笛声,混合着冻僵者的集体嘶吼,知道核心的震动己引发了夜疫的全面爆发。
“先生怎么办?”她看着顾砚辞后颈重新渗出的触须,“核心在同化你!”
“我是容器,核心动不了我。”顾砚辞扯下棺钉领带夹,尖锐的棺钉划破掌心,“但你必须在月全食前找到另一只血玉镯,否则……”他的瞳孔再次泛红,“我会变成第二个江未晞。”
工部局大厦的楼顶传来赵老虎的狂笑,探照灯的光柱锁定了他们。沈若蘅看着血玉镯中逐渐清晰的“冥河号”锅炉影像,知道这是血玉镯在指引方向。她最后看了眼顾砚辞,他正用棺钉刺穿后颈的触须,青黑色的血液溅在月光下,像幅破碎的画。
“红光中的决裂,”她低声念着玉镯上消失的文字,“不是结束,是开始。”
转身冲进夜色时,血玉镯的红光为她劈开冻僵者群。沈若蘅听见顾砚辞在身后与赵老虎的卫兵搏斗,骨骼碎裂声混着他压抑的嘶吼,每一声都像在她心上划刀。但玉镯中的“冥河号”影像越来越清晰,锅炉里躺着的那只血玉镯,正与她腕间的产生强烈共鸣。
雾都的月全食如期而至,青蓝色的月光笼罩城市,照亮了灯塔废墟下剧烈震动的核心。沈若蘅握紧血玉镯,感受着它传递的急切,知道红光中的决裂不仅是她与顾砚辞关系的转折,更是整个雾都命运的分水点。而“冥河号”上等待她的,除了威尔逊的血玉镯,还有初代寄生体核心即将破封的终极危机。
血玉镯在腕间发烫,仿佛在预告第一卷的终结与第二卷的开启。沈若蘅回头望向工部局大厦的方向,顾砚辞的身影己消失在青蓝色的月光中,只留下颈间血玉光链灼烧的痕迹,和玉镯表面那句若隐若现的古老文字——「双生共振,焚巢唯一」。这不仅是血玉镯的自主防御,更是揭开夜疫真相的第一把钥匙,指引着她在月全食的阴影里,走向“冥河号”的最终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