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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血泊中的低语》

工部局宴会厅的穹顶剥落着燃烧的石膏,青灰色的冻僵者厨师们敲打着变形的铜锅,发出丧钟般的噪音。沈若蘅被顾砚辞按在三角钢琴下时,看见他后颈的植入口正渗出蓝白色的光,月牙形疤痕像活物般蠕动,露出细小的青黑色触须——那是初代寄生体的雏形。

“先生……你的脖子……”她的指尖触到他风衣下的皮肤,触手状组织在衣料下疯狂窜动。

顾砚辞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更深地推入钢琴底,自己则背对着汹涌的僵群,青黑色藤蔓斑如蛛网般爬满整个后背。僵尸厨师的指甲刮过他的风衣,在布料上留下冒烟的抓痕,而他掌心突然弹出黑曜石般的利爪,反手就将为首者的头颅捏碎。

“租界实验室的人想把你切片研究,”他的声音被骨裂声淹没,犬齿在火光中闪着冷光,“赵老虎要炸掉‘冥河号’销毁证据,而我……”

一枚香槟杯砸在钢琴上,猩红的酒液混着沈若蘅手臂的血珠,顺着琴键滴落。顾砚辞猛地低头,舌尖擦过她伤口边缘,温热的触感混着雪松香与腐肉味,让她浑身一颤。

“先生!”她想推开他,血玉镯却在此时爆发出绯红光芒,与他眼中骤然加深的红色瞳孔产生共振。

顾砚辞的喉结剧烈滚动,吞下那滴血珠的瞬间,后颈的植入口猛地爆出根触须,穿透皮肤,缠绕住她的手腕。沈若蘅惊骇地看见,触须表面刻着与黑旗队军旗相同的藤蔓花纹,而他的瞳孔己彻底变成燃烧的赤红,再也没有半分人类的光泽。

“从1895年起,我尝过三百二十七个‘灯塔血脉’的血,”他的指尖掐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他的鼻尖蹭过她的伤口,贪婪地嗅着血腥,“让寄生体碎片感到‘饥饿’。”

僵群的嘶吼声突然拔高,显然江未晞在后方强化了孢子共鸣。沈若蘅看着顾砚辞眼中翻涌的猩红,想起实验室日志里的“73%活性下降”,终于明白那不是抑制,而是更致命的吸引——她的血液对他而言,不是解药,而是让寄生体彻底失控的催化剂。

“所以先生的保护……”她的声音颤抖,“一首都是为了这个?”

顾砚辞的触须收紧,血玉镯的光芒竟无法完全灼烧它,只在触须表面留下焦黑的痕迹。“我母亲用灯塔血脉封印核心时,”他的犬齿几乎要刺破她的皮肤,“把最后一块碎片嵌进我心脏,她说这样能让我‘活下去’,”他笑了,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可她不知道,这碎片每天都在啃噬我的理智,让我渴望灯塔血脉的血,像瘾君子渴望鸦片。”

植入口的触须突然暴涨,缠绕住钢琴腿,将整架钢琴掀翻,为他们开辟出一条通路。沈若蘅看见触须尖端滴落的青黑色黏液,与江未晞的血液如出一辙,原来顾砚辞的寄生体碎片,早己和初代核心产生了病态的共鸣。

“先生不能再碰我的血了!”她挣开触须,血玉镯的光芒将其逼退寸许,“会让寄生体彻底失控的!”

顾砚辞猛地捂住后颈,植入口的触须疯狂扭动,几乎要撑破皮肤。“赵老虎给江未晞注射的核心碎片,”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正在刺激我体内的碎片……”他指向宴会厅入口,赵老虎的卫兵抬着口刻满藤蔓的石棺走进来,“他们要在月全食,用你的血唤醒初代核心,而我……”

石棺盖被掀开的瞬间,沈若蘅看见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团不断蠕动的血肉——正是灯塔下的初代寄生体核心,此刻被孢子雾霭包裹,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所有冻僵者同时跪倒,而顾砚辞后颈的触须竟也随之弯曲,仿佛在向核心致敬。

“我是核心的‘容器’,”顾砚辞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滴在触须上,竟让其暂时缩回皮肤,“而你是打开容器的‘钥匙’,”他的赤红瞳孔看向她,里面闪过一丝清明,“赵老虎想让核心吞噬你,我想在那之前……”

“先生想做什么?”沈若蘅握紧血玉镯,光芒与核心产生剧烈共鸣,几乎要脱手而出。

顾砚辞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血液抹在自己后颈的植入口:“我想在寄生体彻底吞噬我之前,”他的声音低沉而绝望,“用你的血,烧掉这百年的诅咒,哪怕同归于尽。”

触须在血液的刺激下猛地缩回,植入口的蓝白色光芒大盛,与核心的咆哮形成共振。沈若蘅看着顾砚辞眼中重新浮现的人类光泽,又看看石棺里疯狂跳动的核心,终于明白,他的真实目的从来不是利用或保护,而是在百年孤独与寄生体的折磨下,寻求一个用灯塔血脉终结一切的契机。

“先生……”她的血液顺着植入口渗入,感受到他体内碎片的剧烈挣扎。

“月全食还有两小时,”顾砚辞拽起她冲向侧门,触须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我们得在赵老虎完成仪式前,找到威尔逊的血玉镯,那是唯一能与你的血玉镯共鸣,彻底烧掉核心的‘钥匙’。”

他们冲出宴会厅时,沈若蘅回头看见赵老虎将一枚核心碎片塞进江未晞的心脏,少女的身体瞬间被青黑色触手包裹,化作核心的活体祭坛。而顾砚辞后颈的植入口还在渗出她的血液,每一滴都让他眼中的赤红减弱一分,却也让寄生体碎片更加躁动。

“先生的真实目的,”她喘着气,血玉镯的光芒照亮前路,“是用我的血,完成自我毁灭。”

顾砚辞没有否认,只是从怀中取出那枚黑旗队怀表,母巢碎片在她血液的气息中发出尖锐的嗡鸣。“1895年我母亲把碎片嵌入我心脏时,”他的指尖划过表盖内侧的刻字,“就注定了这个结局,”他看向她,眼中的赤红己消退大半,只剩下疲惫的猩红,“而你,是我唯一能选择的‘终点’。”

雾都的雨幕中,“冥河号”的青蓝色火光越来越亮,月全食的阴影正在地平线上升起。沈若蘅握紧顾砚辞的手,感受着他皮肤下寄生体的搏动,知道从他舔去那滴血珠的一刻起,两人的命运就己绑定在血泊中的低语里,而月全食之夜的“冥河号”,将是他们共同走向毁灭或救赎的最终舞台。

植入口的触须再次蠢蠢欲动,顾砚辞的呼吸变得粗重,显然血液的刺激正在失效。沈若蘅看着他苍白的侧脸,终于明白,这个百年容器的真实目的,远比她想象的更残酷——他不仅要终结寄生体,更要在血泊中,用她的血液,为自己百年的孤独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