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的月全食将暗渠染成流动的血河,沈若蘅搀扶着柳月娘在腐水中前行,老妇人的咳嗽声在隧道里回荡,咳出的不是痰,而是青黑色的黏液。血玉镯的绯红光芒照亮前方,渠壁上的寄生体红线正随着月全食的最后时刻疯狂蠕动。
“小姐……接着。”柳月娘突然停步,从贴身处摸出一封蜡封的信笺。暗红色的蜡印上刻着半只蝴蝶,与江未晞的发卡图案互补,而信笺边缘渗着早己干涸的血渍,在光芒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沈若蘅接过信笺的瞬间,血玉镯猛地发烫,蜡印“滋”地一声熔开,露出里面用朱砂写的血书:「先生非寄生体宿主,乃灯塔血脉之‘容器’,汝为开启核心之‘钥匙’。黑旗队己在灯塔基座埋炸药,欲断血脉根源。」
“容器?钥匙?”沈若蘅抬头看向柳月娘,发现老妇人小臂的齿痕疤痕正在迅速发黑,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柳妈,这是什么意思?”
柳月娘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指甲变得青黑蜷曲,说话时喉间发出嗬嗬声:“1895年……先生母亲用自己的灯塔血脉……将寄生体母巢碎片……封进先生心脏……”她的眼球渐渐浑浊,却死死盯着沈若蘅的手腕,“先生是活封印……靠凝露压制碎片……”
活封印!沈若蘅想起书房投影里银蝶女子将针管刺入顾砚辞心脏的画面,想起他袖口永不消退的青黑色藤蔓斑。原来他不是感染了寄生体,而是被主动注入母巢碎片,用灯塔血脉的容器身份镇压核心!
“那您的齿痕……”沈若蘅看着疤痕周围迅速蔓延的青灰色。
“先生母亲……为保先生……将部分碎片注入老身血管……”柳月娘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身体开始僵硬,“靠特殊药剂……维持人形……”她突然抓住沈若蘅的手,指甲刺破皮肤,“黑旗队炸灯塔……是要让您的血脉失去根源……”
血玉镯的光芒猛地炸开,沈若蘅的血液滴在血书上,朱砂字迹瞬间变成流动的红线,在纸面上勾勒出灯塔的轮廓,基座处标着三个红色叉号——正是黑旗队埋设炸药的位置。
“小姐……快走……”柳月娘的身体彻底僵化成青灰色,眼球里映着月全食的暗紫色天光,“先生……快失控了……”
沈若蘅看着老妇人变成冻僵者的模样,想起她每次熬药时颤抖的手,想起戒尺下隐藏的温柔。原来柳月娘从1895年起就自愿成为碎片容器,用百年时光守护顾砚辞这个“活封印”,而现在,药剂耗尽,她终于露出了被寄生体侵蚀的真相。
“柳妈——”她伸手想去触碰,却被冻僵的柳月娘一把推开,老妇人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转身扑向追来的黑旗队卫兵,戒尺在她手中爆发出青蓝色的火花,与寄生体碎片同归于尽。
沈若蘅握紧血书,灯塔的轮廓在掌心发烫。黑旗队要炸掉十六铺灯塔,那是沈家灯塔血脉的根源,一旦炸毁,她的血液将失去压制寄生体的力量,顾砚辞的“容器”身份也会失效,整个雾都将沦为僵尸之城。
“小姐!”顾砚辞的声音从暗渠深处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赵老虎启动了核心!”
沈若蘅循声望去,看见男人靠在渠壁上,青黑色的藤蔓斑己爬满半张脸,手里攥着支碎裂的凝露试管,而他胸口的黑水晶正在月全食天光下疯狂跳动,与核心的共鸣让他濒临失控。
“先生是容器……”她举起血书,“黑旗队要炸灯塔!”
顾砚辞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黑水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他们想让寄生体母巢彻底觉醒……”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血玉镯与黑水晶碰撞出刺耳的嗡鸣,“灯塔基座的炸药引线是用寄生体黏液做的,只有灯塔血脉能熄灭!”
沈若蘅看着血书上流动的红线,想起柳月娘最后的眼神。原来她不仅是开启核心的钥匙,更是熄灭炸药引线的唯一希望。而顾砚辞作为容器,一旦灯塔被毁,母巢碎片将吞噬他的理智,变成最强大的冻僵者。
“先生的凝露……”她看着他手中的碎试管。
“用完了。”顾砚辞的犬齿刺破下唇,鲜血滴在黑水晶上,寄生体红线顺着血液疯狂蔓延,“月全食结束前,必须阻止爆炸。”
暗渠尽头传来震天的爆炸声,赵老虎的狂笑声混着冻僵者的嗬嗬声。沈若蘅握紧血书,灯塔的轮廓在光芒中指引方向,而柳月娘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响:「先生是容器,汝为钥匙」。
她知道,柳月娘的死切断了她在顾宅最后的温情,却也揭示了更残酷的真相——她与顾砚辞不是猎手与猎物,而是命运绑定的容器与钥匙,唯有共同阻止黑旗队炸塔,才能终结这场百年浩劫。
“走!”沈若蘅拽着顾砚辞冲向暗渠出口,血玉镯的光芒与他胸口的黑水晶形成红蓝交织的光柱,照亮了前方布满炸药的灯塔基座。柳月娘用生命换来的血书在掌心发烫,蜡封的遗言不仅是警告,更是点燃最终决战的导火索。
雾都的月全食即将结束,沈若蘅看着身旁逐渐失控的顾砚辞,看着血书上流动的灯塔轮廓,知道自己必须在寄生体彻底吞噬他之前,用灯塔血脉的光,熄灭黑旗队埋下的毁灭之火。而柳月娘僵化前的眼神,将永远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成为指引她走向终点的最后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