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的月全食之夜被霓虹灯染成诡异的紫蓝色,赵老虎的“慈善晚宴”在码头仓库顶层举行。沈若蘅攥着血玉镯踏进门时,水晶吊灯的光芒透过青蓝色的烟雾,照见宾客们礼服上绣着的骷髅暗纹——那是黑旗队的标志。
“顾太太真是月白色美人。”赵老虎挺着肚腩迎上来,蟒纹马褂上的血渍被巧妙遮掩,腰间紫檀佛珠却沾着新鲜的暗红斑点,“尝尝鄙人特调的‘血色玛丽’?”
侍者托着银盘上前,每个高脚杯里的酒液都泛着诡异的猩红,表面漂浮着细小的青黑色颗粒。沈若蘅闻到浓郁的雪松香下藏着腐肉味,和暗渠里的气味如出一辙。顾砚辞挡在她身前,袖口的青黑色藤蔓斑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司令的酒,在下不敢尝。”
“顾先生太客气!”赵老虎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雪茄烟雾喷在顾砚辞苍白的脸上,“这酒用的是‘特殊葡萄’,喝了能强身健体呢。”他示意侍者给沈若蘅递酒,银盘边缘刻着码头牌坊的图案,和她怀表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血玉镯突然猛地发烫,绯红光芒透过旗袍袖口,将酒杯里的酒液照得透亮——那些青黑色颗粒竟是细小的寄生体碎片,正在酒中缓慢蠕动。沈若蘅后退半步,看见邻座的洋商饮下酒后,指甲瞬间泛起青黑色,瞳孔蒙上一层灰翳。
“夫人不赏脸?”赵老虎的笑容冷了下来,佛珠在掌心磨出沙沙声响,“听说夫人腕上的血玉镯是西域珍品,鄙人对玉石最是痴迷,可否借一步……”
“砰!”
远处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响。沈若蘅循声望去,看见江未晞躲在罗马柱后,水绿色洋裙沾满泥污,银蝶发卡歪斜地别在乱发间。少女打翻了酒杯,猩红酒液溅在她鞋面上,却咯咯笑着指向刚饮完酒的宾客:“看呀!他们的指甲和我一样青呢!”
宾客们惊慌地看向自己的手,青黑色正顺着指甲缝蔓延,有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声。赵老虎脸色一变,示意卫兵上前,却被顾砚辞拦住:“司令的‘强身健体’,就是把宾客变成冻僵者?”
“胡说!”赵老虎甩开他的手,佛珠突然爆裂,暗红粉末撒在酒液中,“不过是新药的副作用罢了!”他指向沈若蘅的手腕,“倒是顾太太的血玉镯,为何见到我的酒就发烫?”
血玉镯的温度高得惊人,沈若蘅感觉腕间的红痕——那枚寄生体核心的轮廓——正在疯狂跳动。她想起《夜疫溯源》里的记载:「灯塔血脉与寄生体核心共振,遇母巢碎片则灼」。赵老虎的酒里不仅有寄生体碎片,恐怕还混有母巢粉末!
“表哥!”江未晞突然尖叫着扑过来,灰败的瞳孔里映着沈若蘅的脸,“他们的血好臭!和地窖里的‘东西’一样!”她抓向沈若蘅的手腕,血玉镯的红光猛地炸开,将她逼退,而那些饮了酒的宾客,此刻己完全僵化成青灰色,眼球浑浊地转向光源。
“不好!”顾砚辞猛地将沈若蘅护在身后,“赵老虎用母巢碎片加速寄生体感染!”
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开,黑旗队卫兵抬着铁笼冲入,里面关着具青灰色的冻僵者——正是地窖里脖颈带齿痕的那具。它嗅到血玉镯的光芒,疯狂撞击铁笼,而宾客中己有人开始效仿,指甲变长,喉咙发出非人的嘶吼。
“顾先生,”赵老虎掏出左轮手枪,枪口对准顾砚辞的心脏,“把灯塔血脉交出来,不然这些‘新兵’可不懂客气!”他指向铁笼,冻僵者脖颈的齿痕在月全食天光下泛着微光,和顾砚辞的獠牙形状分毫不差。
沈若蘅看着失控的宾客,看着江未晞灰败的瞳孔,终于明白这场“慈善晚宴”的真正目的——赵老虎在用母巢碎片和寄生体碎片调制毒药,将上流社会变成他的僵尸部队,而她的血玉镯发烫,正是因为感知到了母巢核心的临近。
“先生,核心在仓库下面!”她拽住顾砚辞的衣袖,血玉镯的光芒指向地板中央的铜质地漏,那里刻着码头牌坊的图案,和灯塔模型底座一致。
顾砚辞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他从袖中抽出铜质针管,里面残存的凝露在月全食天光下泛着蓝光:“赵老虎,你打开了核心封印。”
“打开又如何?”赵老虎大笑着挥手,卫兵们将铁笼推到地漏旁,“鄙人就要用灯塔血脉和母巢碎片,炼出不怕光的‘超级兵’!”
冻僵者的利爪抓在地漏上,铜质纹路渗出青黑色黏液。沈若蘅腕间的血玉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照亮了地漏下的暗渠入口——那里涌出无数青灰色的手,而渠水中央,漂浮着她曾祖母封印核心的血玉镯残片。
“表哥快看!”江未晞突然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划破自己的手臂,青黑色的血液滴在地漏上,竟让母巢碎片发出嗡鸣,“我的血也能让核心唱歌呢!”
沈若蘅看着江未晞青灰色的血液,又看看自己腕间发烫的血玉镯,突然想起《夜疫溯源》里被血渍覆盖的便签——顾砚辞写的“若我失控”。月全食之夜,母巢核心觉醒,赵老虎的疯狂实验,江未晞的失控,还有顾砚辞即将耗尽的凝露……一切都在指向码头暗渠深处的最终决战。
“小姐,快用灯塔血脉!”柳月娘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老妇人扔来枚蝶形银饰,正是灯塔模型缺失的部分,“先生母亲说过,血玉镯的光要和灯塔模型共鸣!”
沈若蘅接住银饰,与血玉镯的光芒交汇。灯塔模型在怀中发烫,断裂的尖顶自动拼接,投射出十六铺灯塔的全息影像,光柱首指地漏下的母巢核心。赵老虎的宾客们在光柱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寄生体碎片从他们体内被逼出,而冻僵者脖颈的齿痕,则在光芒中逐渐淡化。
“不!我的超级兵!”赵老虎疯狂射击,子弹打在光柱上爆出青蓝色的火花。
顾砚辞趁机拽着沈若蘅冲向地漏,铜质针管刺入冻僵者的心脏,残存的凝露让它暂时安静。“核心在暗渠最深处,”他的声音沙哑,袖口的青黑色己蔓延至肩膀,“用你的血和灯塔模型,重新封印它。”
血玉镯的温度达到顶点,沈若蘅感觉血液正顺着腕间的红痕流向核心。她看向顾砚辞,发现他瞳孔中的猩红正在扩散,母巢碎片的力量正在吞噬他的理智。
“先生,你的凝露……”
“别管我!”顾砚辞推开她,铜质针管刺向自己的手臂,“月全食只剩一刻钟,快走!”
地漏下的暗渠传来震天的嘶吼,青灰色的冻僵者群顺着渠水涌出,而赵老虎的宾客们己完全僵化成军,青黑色的指甲在霓虹灯下闪着寒光。沈若蘅握紧灯塔模型,血玉镯的光芒与模型尖顶的光柱融合,照亮了通往暗渠深处的道路。
她知道,这场血色鸡尾酒的晚宴不过是序幕,真正的决战在暗渠尽头的母巢核心。赵军阀用僵尸血调制的毒酒,江未晞破碎的灯塔模型,还有顾砚辞即将失控的眼神,都在月全食的最后一刻钟里,将她推向百年诅咒的终点。
腕间的血玉镯灼烧着她的血管,沈若蘅回头望向顾砚辞,他正用身体阻挡着僵群,袖口的青黑色藤蔓在月全食天光下绽放成绝望的花。而她手中的灯塔模型,尖顶的光芒刺破雾都的黑暗,指引着她走向那片孕育了百年“夜疫”的血色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