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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消失的血样编号》

1927年雾都的雨丝穿透法租界的梧桐叶,圣玛丽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铁锈气,在沈若蘅鼻尖凝成冰碴。她攥着血玉镯,冰凉的触感让腕间青斑般的旧痕泛起微光——那是柳月娘戒尺留下的印记,此刻正与医院走廊的惨白灯光产生诡异共鸣。

“夫人要看哪科?”前台修女转动着黄铜登记册,十字架项链在浆硬的围裙上磕出冷响。

沈若蘅扯了扯高领旗袍,遮住腕间绯红的玉镯:“内科,顺便想查查十年前的就诊记录。”她故意露出袖口渗血的纱布——那是今早用发簪刺破指尖伪造的伤口,血珠在纱布上晕开,与血玉镯的颜色浑然一体。

修女的目光在血渍上停留片刻,指向走廊尽头的档案室:“1917年的档案在铁柜三层,不过丢过一批血样,院长至今不让碰。”

档案室的霉味像打开的棺木,沈若蘅用手帕掩鼻,指尖划过铁柜上的铜锁——锁孔里残留着青黑色的黏液,和地窖石板缝隙里的一模一样。她摸出顾砚辞书房顺来的细铁丝,三两下撬开锁,1917年的牛皮档案袋簌簌落灰。

“第37号样本……”她在泛黄的记录里翻找,突然停在一页撕毁的档案边缘——残存的纸页上用红墨水写着“稀有血型丢失报告”,附页贴着血袋编号清单,“37-73”的数字旁画着诡异的藤蔓标记,和江未晞打翻的血袋上“第37号”的笔迹分毫不差。

“夫人在找什么?”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若蘅惊得转身,看见白发护士长扶着助行器站在门口,蓝眼睛在昏光下像冻结的湖面:“1917年丢的那批血样,连英国领事都来查过。”

“护士长记得丢血那天的事?”沈若蘅注意到老人指尖的冻疮疤痕,和柳月娘小臂的齿痕形状相似。

护士长颤巍巍地指向档案柜角落:“半夜听到玻璃破碎声,去血库时看见个戴宽檐帽的男人,”她裹紧羊毛披肩,“他背对着我,手按在血样冰柜上,那手啊……冷得像刚从停尸房捞出来的。”

停尸房的冷!沈若蘅想起顾砚辞凌晨三点在犬舍时指尖的温度,想起他触碰金属时发出的“滋滋”声。她看向档案柜内壁,果然在角落发现半枚模糊的手印,指腹处的纹路被某种低温物质腐蚀,形成扭曲的藤蔓状凹陷。

“男人多高?”她的声音在颤抖,血玉镯突然发烫,绯红的光芒映着护士长瞳孔里的恐惧。

“很高,”老人的助行器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转身时,我看见他领口别着枚铜钉领带夹,像棺材上拆下来的。”

棺钉领带夹!沈若蘅猛地想起顾砚辞胸前那枚刻着藤蔓纹的铜钉,想起地窖棺材上相同的钉子。1917年的顾砚辞,不仅容貌未变,还在租界医院偷走了37份稀有血型样本,那些样本的编号,和如今他用来喂养寄生体的血袋完全一致!

“后来呢?”她抓住护士长的手腕,触到老人皮肤下凸起的青黑色血管,和江未晞指尖的颜色相同。

护士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围裙里摸出个锡纸盒,里面装着暗红色的粉末:“那男人走后,血库地板上全是这种‘雪松香’,和我老家治冻伤的药一个味。”

雪松香!沈若蘅想起顾砚辞身上常年笼罩的气味,想起柳月娘熬煮汤药时溢出的香气——那不是普通香料,而是用来掩盖寄生体腥气的药剂!

“护士长认识这粉末?”她捏起一点粉末,血玉镯的寒意让粉末瞬间凝结成冰晶。

“老家西伯利亚的猎人用过,”老人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说是能冻住‘雪地里的活死人’。”活死人!这和阿桂描述的“冻僵者”如出一辙。

沈若蘅后退半步,撞在档案柜上,1917年的丢失报告哗啦啦散落,露出底下压着的一张速写——画中戴宽檐帽的男人背影,手里拎着个铁皮箱,箱盖缝隙渗出青黑色的黏液,和顾砚辞昨晚拎回的箱子一模一样。

“夫人该走了,”护士长突然凑近,用俄语在她耳边低语,“当年有个白俄医生也在查这事,他说丢血的男人手腕上有月牙形旧疤……”

月牙形旧疤!沈若蘅想起柳月娘小臂上的齿痕,想起江未晞颈间的疤痕。她猛地看向护士长的手腕,果然在羊毛披肩下露出半道月牙形凹陷,边缘焦黑,和地窖僵尸脖颈的咬痕一致!

“您也被……”

“嘘!”护士长塞给她一张泛黄的名片,“白先生现在在霞飞路开诊所,他说戴棺钉的男人每隔十年就会来雾都‘采血’。”

名片上印着“白维扬 外科医生”,背面用钢笔写着:「1917.5.31 月全食,血样与寄生体共振」。又是5月31日!沈若蘅想起1895年笔记里的警告,明天就是月全食!

她冲出档案室时,雨己经停了,法租界的梧桐叶上凝着血珠般的露水。街角电话亭里,有个戴宽檐帽的身影正在拨号,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新鲜的泥点,和顾砚辞昨晚的穿着一模一样。

“夫人找到了吗?”顾宅的司机突然从黑色轿车里探出头,墨镜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先生让您立刻回去试穿宴会礼服。”

沈若蘅攥紧了白医生的名片,雪松香粉末在掌心融化成血水般的液体。1917年丢失的37份血样,十年后重现的编号,戴棺钉的冰冷之手,还有护士长腕间的月牙形疤痕——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顾砚辞每隔十年就会在月全食前后搜集特殊血液,用雪松香压制寄生体,而今年,他盯上了拥有“灯塔血脉”的她。

轿车驶入雾都的核心区,沈若蘅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腕间血玉镯的绯红光芒与远处教堂的玫瑰窗遥相呼应,形成一种诡异的共振。她想起白医生名片上的“寄生体共振”,想起1895年笔记里“灯塔血脉可中和寄生体”的批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中成型——

顾砚辞十年一次的“采血”,并非仅仅为了生存,而是在寻找能彻底摆脱寄生体的“钥匙”,而她的“灯塔血脉”,就是那把能打开月全食之夜的终极钥匙。

“夫人的礼服是月白色,”司机从后视镜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先生说月全食配白色最衬您的血。”

沈若蘅猛地看向司机的手腕,他袖口露出的皮肤下,竟也有青黑色的藤蔓斑在蠕动。原来整个顾宅,从柳月娘到司机,都是被寄生体感染的“不完全体”,而她,才是这场持续了三十年的“采血”计划的最终目标。

轿车停在顾宅门前,江未晞正站在台阶上,左眼的蝶形青斑在暮色中泛着微光,银蝶发卡振翅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沈若蘅攥紧了白医生的名片,名片边缘的钢笔字正在发烫,与她血液里的红光产生共鸣。

她知道,从查到1917年血样丢失的这一刻起,月全食之夜的倒计时己经启动。租界医院的记录不仅证明了顾砚辞十年如一日的谋划,更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她的“灯塔血脉”不是救赎,而是顾砚辞摆脱寄生体的最后祭品,也是赵老虎组建“冻僵者”军队的关键燃料。

而那位神秘的白医生,和他提到的“寄生体共振”,或许是她在这场生死博弈中,唯一的变数。沈若蘅看着腕间发烫的血玉镯,知道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