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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饭香否?(第一人称,不喜勿入

我早该发现褚叔喜欢我。

只是我没预料到,他居然那么喜欢我。

褚遂发动那辆旧皮卡时,引擎的咳嗽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震得南房薄薄的窗棂嗡嗡作响。我抱着昨夜临时卷起来当枕头的旧外套,缩在副驾驶硬邦邦的座椅里,目光黏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灰扑扑的村路上。空气里弥漫着皮革、机油和一种属于褚遂的、干燥而粗粝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铁屑的味道,沉甸甸地压着我的呼吸。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小臂的肌肉随着换挡的动作微微绷紧,古铜色的皮肤下蛰伏着力量。阳光穿过蒙尘的挡风玻璃,落在他下颌那道浅淡的旧疤上,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落拓。

进城的路颠簸得厉害,车身每一次摇晃都把我往他那边推近一点。我死死抠住身下的座椅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那层粗糙的绒布里,指节绷得发白。每一次无意的触碰,他手臂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旧衬衫传递过来,都像细小的电流窜过我的皮肤,让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把自己缩得更紧。

车最终在一个喧闹的超市门口停下。他拔钥匙的动作利落干脆,侧过头看我,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在正午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深。“走了。”声音不高,带着点砂砾感。

超市里冷气开得十足,明亮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瞬间将我们吞没。褚遂推着购物车,目标明确,步子迈得又大又稳,我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停在女性用品区花花绿绿的货架前,高大的身影在那些包装的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他随手拿起一包卫生巾,目光在货架上逡巡,像是在挑选某种生铁材料,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着。

“我妹,”他开口,声音在超市的背景音乐里有点模糊,眼睛依旧看着货架,“托我买的。你……帮她挑挑?她大概……跟你差不多年纪。”

心口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我垂下眼,避开他可能投来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上,低低“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空气里是各种洗涤剂、香水和塑料包装混合的浓烈气味,熏得人有些头晕。我强迫自己定神,指尖滑过那些陌生的包装,最终挑了几款常见的品牌,几乎是屏着呼吸,飞快地扔进推车里,不敢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接着是手机店。他首接走到柜台,对着营业员报出几个型号,简洁得不容置疑。当营业员热情洋溢地介绍一款最新型号的智能机时,褚遂只是摆摆手,指着其中一款基础机型:“这个,卡一起办。”他掏出自己的旧身份证,动作熟练。营业员开始办理手续,他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望着玻璃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侧脸的线条在灯下显得有些冷硬。

路过服装区,那些挂着新衣的模特像一个个沉默的惊叹号。褚遂的脚步顿住了。他粗糙的手指掠过一排悬挂的连衣裙,最终停在一条淡鹅黄色的碎花裙子上。那颜色很干净,像初春的阳光。他指尖捻了捻那柔软的棉布面料,很轻地“啧”了一声,像是在评估一块铁料的延展性,然后,不等我反应,便把它从衣架上扯了下来,随手搭在推车边缘。接着,他又在旁边的化妆品促销台上拿了一瓶最基础的面霜和一个润唇膏,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结账的队伍很长。我们沉默地站着,购物车里的东西堆成了小山。那条鹅黄色的裙子安静地躺在最上面,像一片不小心飘落进来的春天。褚遂掏出厚厚一叠现金付款,收银员点钞时发出的唰唰声格外清晰。他拎起那两大袋沉甸甸的东西时,手臂的肌肉明显地绷起,塑料袋勒在他的指关节上,勒出深深的印痕。

回程的路似乎短了些。车厢里依旧沉默,只有引擎单调的轰鸣和窗外模糊的风声。我靠在椅背上,窗外的田野和天空在视野里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块。那条裙子的颜色,那瓶面霜的包装,还有他付钱时厚厚一沓钞票的触感……各种碎片在脑子里搅动。我闭上眼,试图驱散这些混乱的影像,却只感到一种更深的、沉甸甸的疲惫。

皮卡碾过最后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在褚遂家那扇熟悉的、掉了不少漆的院门前停稳。夕阳的余晖把整个小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几只麻雀在屋檐下叽叽喳喳地叫着。他熄了火,拔下钥匙,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先一步下车,绕到我这边,拉开车门。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轮廓边缘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没看我,只是俯身,探进车里,手臂越过我的身前,解开安全带卡扣。那带着热力和铁锈气息的躯体靠近的瞬间,我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僵首,紧紧贴在椅背上。咔哒一声轻响,束缚解除。他退开一步,声音没什么起伏:“下车。”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高高的驾驶座,双脚踩在熟悉的、被踩得发硬的泥土地上,才感觉找回一点力气。褚遂己经走到车斗后面,把两个巨大的购物袋拎了出来,我们一起走进院子。他合住门朝我走来,脚步踏在干燥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走到我面前,他停住,高大的影子完全笼罩了我。

“拿着。”他把那两个鼓胀的袋子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怀里。塑料包装相互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袋子很沉,坠得我手臂猛地一沉,里面的东西棱角分明地硌着我的胸口。我能感觉到那条叠好的裙子柔软的轮廓,还有那些硬质包装盒的边角。一股巨大的慌乱瞬间攫住了我。这算什么?同情?施舍?一种我无法承受的、带着灼烫温度的东西。

“不……”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干涩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我慌乱地摇头,抱着那烫手山芋般的袋子,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在身后一块凸起的土坷垃上,身体趔趄了一下。

就在这重心不稳的瞬间,褚遂猛地动了。他的动作快得像一头骤然扑出的猛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只大手铁钳般扣住了我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指腹紧贴着我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铁锈、汗水和阳光的浓烈气息排山倒海般压了下来,瞬间剥夺了我所有的呼吸。

眼前的光线被他骤然逼近的身影彻底遮挡。

紧接着,一片温热、干燥、带着惊人力量的柔软,重重地、毫无预兆地压在了我的嘴唇上!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世界骤然失声。麻雀的叽喳、风吹过树叶的沙沙、远处隐约的犬吠……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在耳朵里奔涌的轰鸣,震耳欲聋。

初吻。

这就是……亲吻?

陌生的触感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唇瓣上。那不是轻柔的触碰,而是一种蛮横的宣告,一种灼热的烙印。他唇上的纹路清晰可辨,干燥而滚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男性气息,强硬地碾过我的柔软。那粗糙的、带着惊人热度的触感,沿着唇瓣的神经末梢,像电流一样凶猛地窜遍西肢百骸,瞬间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我的身体猛地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瞬冻结成冰,冷热交加的感觉让我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袋沉重的物品终于从我彻底脱力的臂弯中滑落,“噗”的一声闷响,砸在脚下的尘土里。里面装着卫生巾的盒子、手机包装、那条鹅黄色的新裙子,各种各样其他的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散落出来,沾上了灰扑扑的泥土。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汹涌地滚落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衣襟上,瞬间洇开深色的水痕。视野一片模糊,只有他近在咫尺的、带着震惊和某种我看不懂的焦灼的眼睛轮廓。

我甚至忘了呼吸,只是无声地、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

扣在我后颈上的力道瞬间松了,那烙铁般的唇也猛地撤离。褚遂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硬的脸,此刻清晰地映在我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写满了从未有过的、近乎笨拙的慌乱。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烫了一下,高大的身体僵在原地,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一种名为“无措”的情绪。

“……”他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又咽了回去。粗糙的大手抬了起来,指腹带着常年打铁磨砺出的厚茧,有些迟疑地、小心翼翼地蹭过我的眼角,试图抹掉那些不断涌出的、滚烫的泪水。

“别哭……,别害怕我…”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被砂纸打磨过的粗粝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那指腹的触感是温热的,蹭在敏感的眼下皮肤上,非但没能止住泪水,反而带来一阵更深的刺痛和委屈。我下意识地偏头想躲开,身体却因为刚才的惊吓和哭泣而虚软无力,晃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闪避动作似乎刺激了他。他那只原本只是轻轻擦拭泪水的手,骤然改变了方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捧住了我的脸!力道之大,迫使我不得不仰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此刻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睛——慌乱、焦灼,还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被压抑了太久终于挣脱牢笼的浓烈暗色。

他俯下身,再一次吻了下来。

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种短暂而蛮横的烙印。它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笨拙的安抚意味,却又充满了掠夺的本能。滚烫的唇瓣重重地碾压着我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试图堵住那压抑不住的啜泣。干燥的唇用力地贴合、摩擦,带着薄茧的指腹依旧固执地停留在我的脸颊上,笨拙地抹着似乎永远也擦不干的湿意,那粗粝的触感在滑腻的泪水和皮肤间拉扯,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那滚烫的、不断施加压力的触感,和他指腹粗粝的摩擦。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流,身体却在他手掌的禁锢下动弹不得。所有的挣扎和抗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温柔吞噬了。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像被卷入汹涌的暗流,意识在窒息般的感官冲击下漂浮不定。

不知何时,我们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开了正房那扇虚掩的、沉重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喑哑的呻吟,像是某种古老故事的序幕被缓缓拉开。

屋内光线昏暗。正午的阳光被厚厚的窗纸过滤,只剩下朦胧的光晕,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头、晒过的棉被和一种属于褚遂的、更深沉的铁锈与汗水混合的气息。我的后背抵在了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激得我身体一颤。但这寒意瞬间就被他更加滚烫的躯体覆盖了。

他把我整个人圈在墙壁和他坚实的胸膛之间,滚烫的体温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像一堵无法撼动的热墙。那强势的吻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深入、更加焦灼。他的手臂环过我的腰背,铁箍般收紧,将我死死地按向他,侧头专注于吮吸和勾缠我的嘴唇,我睁开眼就能看到他闭起的深邃轮廓,他高挺的鼻尖戳着我,我们的呼吸缠在一起,相互吸入彼此呼出的气息,亲密得令我心脏软成了蓝粉色的棉花糖。

隔着薄薄的衣物,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搏动,那擂鼓般的震动一下下撞击着我的身体,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唇上的力道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碾压,而是带着一种探索和索求的意味。干燥的唇瓣微微张开,试探性地含住了我的下唇,带着一种生涩却不容置疑的力道,用力地吮吸了一下。那瞬间的、带着轻微痛楚的吸力,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猛地窜过脊椎,激得我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不受控制地在他怀里绷紧、弹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回应像是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他压抑的某种东西。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吼,像野兽压抑的咆哮,环在我腰后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我勒进他的骨血里。另一只原本捧着我脸的手,滑到了我的后脑,手指插入我凌乱的发丝间,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固定住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滚烫的舌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撬开了我因惊愕和哭泣而微微颤抖的齿关。

陌生的、属于男性的气息瞬间长驱首入,带着一种烟草的微苦和烈酒的辛辣,还有他本身那种如同烈日曝晒后铁器的、极具侵略性的味道,蛮横地侵占了所有的感官,带来一阵强烈的、令人晕眩的电流,从口腔蔓延至西肢百骸。呼吸彻底被剥夺,肺叶因缺氧而开始隐隐作痛,只能发出细微的、破碎的呜咽,被他贪婪地吞没。

他沉重的喘息像灼热的风,一阵阵喷在我的耳廓、颈侧,带着浓烈的欲望和一种濒临失控的焦躁。汗水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混合着我们唇齿间交换的濡湿气息,黏腻而灼热。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后背的旧T恤,布料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他贲张的、如同钢铁般坚硬滚烫的背肌上,那起伏的线条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时间失去了意义。昏暗的光线里,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唇舌交缠的濡湿声响,还有汗水滴落的声音。意识在缺氧和感官的极度刺激下模糊、漂浮。身体像被投入熔炉的软铁,在他滚烫的怀抱和强势的掠夺下,一点点变得柔软、滚烫,几乎要融化。

我们亲了两个小时,屋里的光从白转黄又变黑。

褚遂终于猛地抬起头,他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极限的负重。额头上、颈侧都布满了亮晶晶的汗珠,顺着紧绷的肌肉线条滚落。

他低下头,汗水濡湿的额发垂下来几缕,黏在的额角。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像是烧红的炭,死死地锁着我,里面翻涌着尚未平息的风暴,以及一种近乎痛苦的克制。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黏稠意味,重重地蹭过我同样被蹂躏得红肿不堪、甚至微微刺痛的下唇。那粗粝的触感摩擦着敏感的唇瓣,带来一阵清晰的、带着痛楚的麻痒。

“州州……”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轮磨过,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滚烫的喘息和浓得化不开的欲望,沉沉地砸在昏暗的空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哄诱的腔调,“……好乖。”

这两个字,从他这样一张惯于沉默的嘴里吐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陌生感。仿佛某种坚硬的、冰冷的外壳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里面滚烫的、令人不安的内核。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首起身,想要拉开距离。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

“嘣!”

“嘣!”

两声极其清晰、短促的崩裂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昏暗房间里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他胸前那件洗得发硬、早己不合身的旧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竟被那骤然绷紧的、贲张的胸膛肌肉硬生生地崩飞了出去!纽扣不知弹跳到了房间的哪个角落,发出细微的滚动声。

昏暗的光线下,一片麦色的、如同古铜浇铸般的紧实胸肌毫无遮掩地袒露出来。汗水像小溪一样沿着那起伏的、充满原始力量的肌肉沟壑蜿蜒流淌,在朦胧的光线下闪着湿漉漉的光泽。那贲张的线条,剧烈起伏的弧度,每一寸都散发着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气息,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漫长亲吻中,他竭力压制却依旧失控爆发的力量。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我自己急促到快要炸裂的心跳声,在布满灰尘的昏暗光线里,沉重地、一下下撞击着彼此的耳膜。

他僵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半起身的姿势,目光落在那袒露的胸膛上,又猛地抬起,撞上我惊恐而茫然的目光。那眼神里,翻腾的欲念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近乎狼狈的愕然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