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赵白附近新套间之后，日子像是被注入了全新的节奏，而这节奏的鼓点，很大一部分都围绕着赵白敲起。每天清晨，我都会特意早起，精心准备一份早餐。早早的骑着电驴在路口，满心期待地等着赵白出现，好开启与她上下班的这段专属时光。
那天，赵白咬了一口手中的早餐，突然眼中满是疑惑：“怎么你这早餐，和苏婷常请我吃的有点像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还得强装镇定，随便找了个理由道：“可能买的都是同一家吧，就那几家早餐铺子，味道总归差不多。”好在，她没再多问，几口吃完，话题也就顺势拐到了工作上。
这每日的接送，确实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悄然拉近。她坐在车后座上，我们聊项目进度、难缠的领导，偶尔也吐槽几句加班的疲惫，可关于感情、私人生活这些更私密的事，基本上很少聊到。我注意到，每次下班途中，赵白的手机总会适时响起。她接起电话，声音立刻变得柔和又轻快，时不时还会笑出声来。我握着车头，眼睛时不时扫一眼右边后视镜，满心好奇，那电话那头究竟是谁？可话到嘴边，又总是咽下，终究没那份勇气问出口。只是每次听着她与电话那头聊天，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坛子，酸得很。
心里藏着的这份暗恋，像是一颗急于破土的种子，让我越来越坐立不安。我知道自已的取向并非大众眼中的寻常路，对赵白袒露心声，风险太大，万一她就此不搭理我了，我会很难过。左思右想，我把主意再次打到苏婷身上，想着让她去探探口风，总归比我直接撞上去要稳妥些。可怎么跟苏婷提起这敏感的取向问题，又成了新的难题。
终于，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办公室里熙熙攘攘，大家围坐在一起。我瞅准时机，故意挑起了明星的话题：“哎，你们最近看没看那个八卦，某女明星疑似出柜啦，网上都炸开锅了。”这话题一抛，立马像丢进油锅的水珠，激起一片热闹讨论。
苏婷眼睛发亮，嘴里还塞着饭菜就开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评论区都吵翻天了，有人支持有人骂，这年头，取向都能被骂了。不过，裴凌，平常你可不八卦的哦，今天怎么关注这些了。”
我没搭理苏婷，偷偷瞄了一眼赵白，看她也挺有兴致地听着，我就大着胆子，慢慢挪动我的凳子凑到她旁边轻声问：“赵白，你说，你能接受女和女在一起吗？”问完这话，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紧张得手指都不自觉攥紧衣角。
赵白倒是一脸淡定，咽下嘴里的食物，坦然说道：“能接受啊，都什么年代了，我这人看颜值，不卡性别。”这回答，宛如一道光直直照进我心底，喜悦瞬间满溢，我没忍住，咧开嘴笑起来。
苏婷眼尖，胳膊肘怼怼我：“裴凌，你笑啥呢？有啥好事儿，说出来也让我们跟着乐呵乐呵。”
我没理会她，满心沉浸在刚刚的喜悦里，又接着追问赵白：“你不是说你单身嘛，可每次咱俩回家，你一路上电话聊不停，是你追求者？”
赵白抬眼看我，很快回答：“不是追求者，是我前任男朋友，之前项目上认识的。分开归分开，有些工作上的事儿还没彻底掰扯清楚，她时不时找我问问，就聊得多了点。”
这话，像一盆冷水泼过来，我满心的欢喜瞬间消散，只剩郁闷。既然分手了，怎么还能一聊就是老半天，那语气、那话题，怎么听都暧昧得过分。晚上加班时，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却透着股压抑的寂静。赵白的手机铃声骤然打破这份安静，她像是被烫了一下，匆匆起身，快步走向资料室。我盯着她的背影，犹豫几秒，还是偷偷跟了过去。
资料室的门半掩着，我侧身躲在墙边，竖起耳朵偷听。赵白的声音隐隐传来，透着股掩饰不住的沮丧：“你别这样，都过去了……我知道你难受，可咱们也得向前看啊……”她像是哄小孩一般，耐心又温柔。我站在那儿，心里像被无数细密的针狠狠扎着，难受极了。正出神，她突然推门出来，差点撞个满怀。
“裴凌，你在这儿干啥？吓我一跳。”她皱着眉，眼中满是惊讶。
我垂下头，努力扯出个若无其事的笑：“没事，上洗手间路过，就瞅见你在这儿，随便问问。”
她轻轻“哦”了一声，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接了个电话聊两句，走吧，接着忙。”
接下来的日子，我表面上依旧如常接送赵白，和她谈天说地，可心里却像是揣了块沉甸甸的石头。每次她电话响起，我都忍不住暗暗咬牙，脑海里全是她那晚温柔安慰前任的画面。
我决定主动出击。下班后，我像往常一样骑上电驴载赵白回家。
“赵白，你今天不打电话了？”我深吸一口气。
我能感觉后座的赵白的头微微的贴在我的背后。“今天应该不打吧，我肚子有点不太舒服。”
沉默片刻之后，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终于，我缓缓地张开嘴唇，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肚子不舒服？没什么事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瞬间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一般，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没事，就是经期到了，有点难受。回家躺躺应该就会好一些啦。”听到她这样说，我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担忧她。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让我脱口而出问道：“你和你前男友看起来感情挺不错的啊，都分开了居然还能这么互相关心对方。”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儿后悔自已怎么如此莽撞，但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这时，我似乎感觉到赵白在我的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唉，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因为前男友还一直喜欢着我，他并不想跟我分手。而我呢，又觉得既然做不成恋人，那至少也不要闹得太僵嘛，所以偶尔也就安抚一下他喽。还记得上次加班的那个晚上吗？当时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他妈妈出了事，心情特别糟糕。我想着毕竟曾经在一起过，总不能对他不管不顾吧，于是就安慰了他一会儿。”说完这些，感觉她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把她送回家后，我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让我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是不是还深陷在前一段感情里，根本没法把前男友彻底忘掉？而我自已呢，也开始陷入一种纠结，我真的不会介意她过去和别人在一起的那段经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