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抱着人入水,拿过帕子清洗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这麒麟纹身上,还留了一道印子……”
张起灵低头扫了一眼:“我明日去送你。”
“北方那边,这个时候己经很冷,衣物什么得带够。”
“还有……你准备带几个人?”
李相夷将他清理干净,拿着帕子擦着后背:“我准备带玄一和玄二。”
“主要是让他们守着钱财,如果是张启山出钱的话,我就不拿出来,他没钱了,我再出手。”
“至于我的安危,你自然是不必担心的。”
“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到时候给你带回来。”
张起灵靠着池壁,眼眸湿雾雾的眨了眨:“长沙什么都有,北京没有的东西,你都能从海外给我弄来……我什么都不缺。”
“我只想要你平……”
李相夷捧着他的脸,倾身堵住了他的话。
张起灵愣了一下,眼底闪过迷茫,随后反应过来,开始回应。
这还是李相夷第一次这般……攻城掠地。
良久,两人分开,面色都带着潮红。
李相夷屈指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眉眼:“不闹你了,我当真有重要的事同你说。”
他踏上岸,擦干身上水渍,拿过一旁的中衣穿上。
回到床上,李相夷从枕头下的暗格,拿出一方令牌,递给了张起灵:“这个很重要……”
张起灵不明所以地拿着令牌抚摸:“这是翡翠……色泽浓郁纯正,质地细腻,是祖母绿色……因为稀缺少见,现在许多人,喜欢叫它帝王绿……”
他低头抬起手腕比对:“似乎与我手腕的珠子,出自同一块原石。”
李相夷拿过令牌解释:“这个是西顾门的门主令……因为我时常在西顾门,便没有拿出来的必要。”
“可别小看它,不光可以调动西顾门的人,你张家五部,都能调动。”
“六年前,我将张家的格局,再一次整顿,从前的基本没变,但是如今是东、南、西、北,外加中部……都有张家人的分布。”
他抓起张起灵的左手,指腹摸索着那枚戒指:“想来你早己发现,这戒指的内圈,有一幅忍冬图。”
“这图指引着一个地方……那里藏着的,是你张家的底蕴……挺多古董的。”
张起灵神色闪过一抹疑惑:“你谋划了这么久?”
李相夷挑了一下眉:“你不应该夸我嘛。”
“却在意这些旁的。”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是笨蛋,这个时候,你应该夸赞我厉害。”
张起灵愣了一下,尚未回过神。
原来,他的白发是这么来的。
李相夷见他还在愣神,叹了一声,拉过被子躺下:“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那个木戳戳。”
张起灵缓缓回过神,拉过被子躺了进去,屈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夷哥,你为何把令牌给我?”
他见李相夷不吱声,回想到刚才的话,犹豫了一下,主动地靠近,轻轻点了一下脖颈。
李相夷见他主动,眼底闪过得意,故作姿态:“就这啊?”
“你在蜻蜓点水吗?”
他再次感受到力度,轻笑出声,翻身搂过他:“令牌给你,是以防万一。”
“我得让你知道,你身后不是空无一人。”
“况且,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
李相夷靠着他,又正色道:“六角铃铛对你的份量,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却毫不犹豫给了我……”
“你从未言爱,我知道,你很爱我。”
张起灵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出来担忧的话。
初遇李相夷的时候,他心怀天下,惩恶扬善,是骄傲的热血少年。
两人刚来长沙,想要在几大世家的夹缝之中,在长沙站稳脚跟,又岂是那么容易。
期间经历过数不胜数的刺杀,也被人暗算过。
有一回,西顾门被一个帮派砸过,他的手臂被对方斧头划伤。
那时的夷哥才真的动杀心,只身一人,恼怒的屠了整个帮派。
自那以后,他走一步算十步,极速的扩大西顾门,手段狠辣,从那几大世家的嘴里分肉吃。
故而才有如今长沙城的西顾门。
以至于……他还这般年轻,在有扬州慢的情况下,还有了白发……
李相夷见他不出声,拉过手握住:“怎么突然沉默起来。”
“你不要多想,我这不是交代遗言……这些本来就应该让你知道的。”
“我很快就会回来。”
抬手理了理被子:“我安排这些,只求万无一失。”
“当年的事,我永远不会再让它发生。”
他抓起张起灵的左手,轻轻着手臂上那一道疤痕:“睡吧。”
张起灵见蜡烛熄灭,望着漆黑的夜,却有些睡不着。
他侧身摸到枕边的令牌,指腹轻柔地抚摸到每一处,眼底却闪过坚毅。
翌日清晨,李相夷如往常那样早起。
他拿过少师,眸光落在张起灵身上,停了几瞬,转身走了出去。
入了秋的早上,风己经带着寒意。
李相夷练着剑,一招一式如水一般,毫无停滞之感,飘逸灵动,又暗藏几分凌厉的剑意。
待最后一套练完,他把玩着剑,颇为感慨地自言自语:“可惜……在这样的时代,不能发挥出你真正的威力。”
“如今国家内忧外患……而我只能藏剑于鞘……”
李相夷低头抚摸着剑身,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暖意:“师父当年将你放在我的手上……希望我能用手中的剑,惩恶扬善,而我……也期望着,握你威震武林。”
年少意气有傲骨,如熠熠生辉的明月,总想着庇护身边的所有人,怎料诸多事,并不是想的那般简单。
他想到那些往事,浅淡一笑:“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只能当一把普通没开刃的剑……而我也当不了大侠。”
指尖触摸到剑柄的睚眦,语气带着释然:“不过如今也很好,你能守护我珍视之人,而我虽然没有当大侠……也不遗憾……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哗啦
白光一闪,还剑入鞘。
火车在轨道上缓慢行驶,沿途的风景从窗边掠过。
李相夷从衣袖之中摸出一张护身符,垂眼一笑:“从不信鬼神,却还是给我求了符。”
他郑重地将符纸藏入荷包之中。
就在这时,齐桓走进来,弯腰打开包袱,开始穿衣服:“爷,佛爷准备行动了。”
他戴上帽子,装模作样地说:“无量天尊,无量天尊……怎么样?有没有几分道风仙骨的模样。”
李相夷起身掸了掸衣服:“准备行动了吗,那我得去观摩观摩。”
这场好戏,他可是等了许久了。
若是成功,自然是除了彭三鞭,皆大欢喜。
若是失败,只能拿出他的请柬,顺便调侃调侃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