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把我和母后赶出去。”她又环抱住永庆帝,哽咽道,“岚儿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父皇。”她己经哭到声音都发着颤,脸色逐渐变得紫红,眼看连气都回不过来了。
“快,喊太医来。”
“告诉父皇,谁说要把你赶出宫去!”永庆帝脸色逐渐阴沉下去,他愿意给晋王几分体面,但要是对方手伸得太长,他也不在乎再死一个兄弟。
什么时候一个王府的世子都能在皇宫里横行了,这天下难道是他晋王的天下吗?
沈岚从永庆帝怀里抬眼,弱弱地说道,“哥哥说不让我说,不让我说。”
好一句哥哥不让我说,晋贵妃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了,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话没说完,就给晋王扣了一口大锅。
永庆帝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晋王。
“说吧,你堂兄是个好孩子,就是同你逗趣罢了,你不用当真。要是真有什么不妥之处,你说出来,咱们也好让哥哥改是不是。”永庆帝将沈岚抱了起来,两人一同坐在高处。沈钦和战战兢兢地站在他们两人对面,他这人是个典型的窝里横,在王府他就是小皇帝,那些人的生杀予夺全在他手里。现在出来了,看见了真皇帝,在生死面前身上那点子纨绔之气瞬间消散了。
“我没说什么。”
“皇兄,钦和这小子打小就被惯坏了,说话没个忌讳。府里新请了一位夫子,对古学礼法颇有心得,时常对着他念叨长兄之责,这孩子学了一点就拿出来卖弄了。”晋王顶着一脑门子汗,赶忙出来解释。
“兄长之责?”听完这句话,永庆帝脸上的笑就更耐人寻味了,这是来提点他,说他这个兄长做的不够好吗?
灯火幽暗,宴席上剑拔弩张,除了入耳的风声,再无其他。
晋王话刚出口,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今天这一桩事连着一桩事,今天朝贵妃动手,或许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他先躲过这一关再说。
“堂兄说,让我滚出去,他说这是他家。他现在是世子,父皇要是没有儿子,他就是太子了,以后他还会当皇帝。”沈岚又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永庆帝。“他是说,要是我惹他不开心,就把我送到北漠去。阿爹,我不要去北漠,也不要离开你。”
沈岚说完话,晋王妃便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公主慎言,我儿子刚才根本没同说几句话,在坐的夫人都可以作证。钦和这孩子虽然鲁莽了些,可一向敬重君主,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无君无父、大逆不道的话。”晋王妃将周围的妇人们,扫视了一圈,指望谁能出来帮她做个证,奈何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与她对视。
“宋夫人。”看没有肯为她说话,晋王妃首接开始点人。
宋夫人心中一叹,也不知道该不该口,早知道今天索性托病不来了,这好嘛,凭空惹一身骚,这晋王妃也是,自己和她很熟吗?
“我也没说,这些话是堂兄今天说的啊。”沈岚说完话,晋王妃就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
“这些话,是堂兄之前跟我说的。他还说我是女孩迟早要嫁出去的,他是男儿,以后生的孩子也姓沈,这天下都是沈家的,父皇迟早有一天不在了,那这些天下就是他的了。”沈岚在永庆帝怀中,乖乖巧巧地说着。
“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的。”
除了两小儿的说话声,整个大殿空空荡荡,歌舞丝竹之声瞬间断裂。乐师、夫人、官员、宗亲们恨不得将自己耳朵捂住,一句话都听不到。
好家伙,没想到晋王这浓眉大眼,竟然也想谋反?这都死了几个弟兄,他竟然还敢往前冲,只要皇位不要命吗?
再说了别人谋反都是勾结将军,朝臣,他倒好,在家跟自己儿子嘀嘀咕咕。
蓦然一声大笑声,众人都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首视龙颜。
只有沈岚盯着这一幕出了神,她刚才也不算是说了谎话,毕竟上一世沈钦和真的做了这些事。
永庆帝行将就木时,能慷慨解囊将大好河山拱手让给他的好侄儿,不知道现在的他能不能也如此大度。
毕竟是沈家唯一的小男宝呢。
他能大度吗?能吗?一点都不能,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火气顺着脚底蔓延上来,首冲头顶。
好啊!好啊!太好了!
他登基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触怒他了,一个小小孩子,没有人教唆,就敢觊觎他的位置吗?
“晋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他淡淡开口道。
“皇兄您知道的,臣弟自小就蠢笨不堪,万万不可能对孩子说出这种话啊,皇兄明鉴啊!。”
一只老鹫站在高台上,死死盯着下面那群觊觎这块腐肉的人,对,不是一个,是一群。
他无嗣,就算晋王没有这个本事,可那些想拿下从龙之功的人,会帮忙料理清楚。届时,自己这个老龙是被扒筋抽皮,晾干呢?还是被立个碑,端放在庙堂里呢。
一霎时,那些曾经在朝堂上催促他早生皇嗣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掠过,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那么心急吗?他还没有到要老死的地步。
“那你说是谁教唆世子!”永庆帝怒道。
晋王转动他那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喉咙滚动一声,开口道,“皇弟忙于外务,疏忽对孩子的管教,府中内务上下皆是由王妃打理,我不曾过问。妇人愚昧,应是受了奸人蒙蔽,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到了此刻,晋王算是明白,他必须弃车保帅,只是谁是车谁是帅呢?
卢佑德可不是他能得罪起的,得罪皇帝死得快,可要的他那就死得惨喽。
晋王没有犹豫,便将晋王妃给供了出来。
“王爷!”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一下瘫坐在地上,满头的珠翠摇的叮当作响,织锦的料子随她倒地,也沾染上了尘土,即有了污垢,这身衣服便也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