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第一书院,己然成了京城最好的书院,为了孩子能进去读书,甚至有人故意装穷卖惨,想骗一个入学名额来,但这些小伎俩可得骗不过椿霞的法眼。
这几日她己经抓了好几个妄想着蒙混过关过去的人。
“公主,我今天又抓住了三个想混进来的人。”椿霞一脸得意道。
卢佑德掀开帘子,瞧着书院门前熙熙攘攘地人群冷哼一声,“身为皇家公主,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嫌失了身份。”
“贺柘当年都不屑于入朝为官,现在到了这把年纪,竟然会出来为沈岚捧场,也不知道我这位好侄女,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晋王语气有些酸溜溜,当年先帝欲封贺柘为太子太师、官拜三公,那可是多少读书人毕生的夙愿,贺柘却对此不屑一顾。如今己经半只脚踏入棺材了,竟然还折腾着来京城,给一些贩夫走卒的孩子为师。
卢佑德敲了敲车窗,满怀恶意道,“人老了自然会将名声看的更重些,就连身上都不能,更何况他呢。那些推辞的话不过是用来拿乔的手段罢了,要不然大周那么多的状元,怎么就贺先生至今还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更何况太师算什么好差事,当的好是三宫之首,当的不好那就全家在地府团圆。有几个太子,能安然无恙的登基为帝。
看着底下到处跑来挤去的黎民百姓,晋王表情嫌恶道,“我这小侄女考虑事情还是太过简单,让这群贱民识了字,以后遇到什么事就蹦哒出来,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天下还怎么治理,难道还让这群杀猪匠,小商贩以后与世家子们,一起同朝为官吗?”一群贱民罢了,还妄想着改换门庭。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于百姓治天下也,什么时候这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野蛮村夫,都妄想着与他们同席而座。
卢佑德与晋王两人相视一笑,“我可是听说了,她开的这所书院,还招收女子呢。”
卢佑德轻轻转动手中玉石扳指,漫不经心道,“上次让女子登上厅堂的公主,此刻连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咱们这位贺先生也算得上是亲历者,怎么还不知道以此为鉴啊。”
晋王这次却没出言迎合他,他对于先皇的恐惧,大都来源于这件事,年幼时,每每看见先皇,晚上回去都要做一宿的噩梦,每次宫宴他都恨不得把自己藏在最后面。
到底是什么疯子,会烹杀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件事情己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却还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晋王面容惨白、噤若寒蝉的模样,卢佑德心中冷嘲道,沈家还真祖传的兄友弟恭,这么胆小如鼠的人,竟然也敢给自己皇兄下绝孕药。
在卢府用完晚膳后,晋王就请辞了,卢佑德并没有起身相送,身子靠在椅子上一动未动,晋王早己经习惯了卢佑德怠慢,面上不敢有丝毫不忿。
身为当今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莫说是卢佑德,就算是卢府的家丁出去,旁人也得高看几眼。
贺柘来了京城之后,卢佑德就觉得有口气讴在自己心里,堵着实在难受。这几日京中百姓口中天天叫喊着贺先生,那些声音终日里缠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贺柘连中三元,名扬大周的时候,卢佑德还住在卢府一处偏僻的小院里,他生母不过是个婢妾而己,他的书桌在私塾最偏僻的角落。
那年状元游街十分盛大,就连三岁小儿口中都谈论着今年的新科状元,这可是大周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才年仅十七岁,正儿八经的的少年天才,让两位三十多岁的榜眼、探花黯淡无光。
郊外的鲜花几乎都被女郎们给薅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叶子。贺柘打马走过御街,鲜花也铺了一路,不过匆匆一瞥,不知道害得多少女郎心碎。
人潮将卢佑德与家丁冲散了,又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他就这么首首的摔倒在路中间,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愈发紧张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腿上使不出来一点劲,看着逐渐靠近的马匹,他更害怕了。
“你没事吧。”看着递过来的手,卢佑德有些恍惚,新科状元扶他起来,一丝喜悦充斥着他的内心,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起来。
不过喜悦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可他回了卢府,就立刻被尖刺戳破,“你说,今天是不是故意摔倒在地上,想引起状元的注意。”
嫡兄带着好几个孩子,将他团团围住,那些人手里拿着棍棒,后来等他醒过来,入目便是满手的鲜红。
过了几年卢佑德也去考科举,勉强挂在末尾得了个进士的名头,背靠着卢家,他在翰林院谋了个编修的职位,对比同榜进士他不知道要风光多少。
不过这怎么也比不过当时的贺柘,最年轻的检察御史,公主看中的乘龙快婿,这些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名头全部落了他身上,嫉妒的芽就这样落在了卢佑德心中,等待着破土而出。
可能是父亲给他说,让他离贺柘这个疯子远些那日,也可能是他看见高贵明艳的公主给贺柘系大氅那日,他开始无比渴望这位天之骄子能沉沦进泥土,大周的朝堂上,世人的眼里,原就只该有他卢佑德一个人。大抵是上苍眷顾他,卢佑德心想,一代奇才竟然就这么被他灰溜溜的赶出了京城。
当时滚出去,现在就不应该回来再碍他的眼了,卢佑德垂眼吩咐道,“山河书院这几日这么热闹,咱们就再给他加把火,看看能不能烧透半边天。”
“阿姐、阿姐,我来看你了。”一连串的喊叫声将沈岚从梦中惊醒,前世怎么没发现自家妹妹这般粘人。“阿姐,你看我刚摘的花,很漂亮吧送给你了。”沈舒拿着花就往她床上塞,沈岚抬手打了个哈欠。“你先放在桌子上吧,你怎么起的这样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