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宫里,沈岚才缓缓睁开眼睛,赵西掀开帘子“殿下,到宫里了。”
沈岚点点头“你也早日回去吧,这盒糕点拿回去给你家闺女吧。”
沈岚对那些一心跟随自己的人一向很宽和,要想成大事,不仅要对那些有大才的人恭敬,也要能看见小人物的付出。
收买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发自内心的肯定别人的劳动成果。赵西闻言咧开嘴道,“谢谢殿下了。”
赵西提着那盒糕点,乐颠颠的敲开家门,“康儿,你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刘氏白了他一眼。
“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孩子早就睡了,你要是把她吵醒我让你好看。”
赵西和刘氏是青梅竹马,赵西家里原来是猎户,刘氏家里经营着一家肉铺子,一来二去赵西和刘氏就熟了起来。
赵西原本家境还算不错,谁料他父亲进山打猎时碰见了老虎丧了命,家里就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两个人。
赵西本来也想和父亲一样做个猎户,但他母亲经历过丧夫后,就死活不同意儿子继续当猎户。
赵西就去镇子里给人当马夫,刘氏父亲舍不得女儿过苦日子,不同意他们俩的婚事,当年俩人没少煎熬,因此他们两个人都分外珍惜彼此,这么多年甚少红脸。
不过自从女儿出生后,赵西在家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妻子的眼里似乎只看得见女儿,刚开始多多少少还有些失落,但看见女儿小小一团冲着他笑,赵西也忍不住露出傻笑。
听见女儿睡了,赵西还是不死心,不少贵人都去买糕点,肯定好吃。
“这是殿下给的糕点,在京都排的上名号呢,康儿晚上吃了吗,要不要先把她叫醒,吃些再睡也好啊。”
看见刘氏在绣帕子,赵西忙把烛台移近了些,“她爱闹觉,你又不是不知道,待会起来睡不着了,明日一天都不好受,留着等她明日起来再吃吧。”
赵西打开盒子,拿一个递给妻子,“那你先吃一个。”
刘氏摆了摆手,“都留着给康儿吧,我那么嘴馋做什么。”
赵西应将糕点塞进了她手里,“她一个孩子哪里能得下那么多,你吃一个还剩下那么多呢!”
刘氏没拗过,就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不愧是贵人吃的,就是不太一样,和平日里吃起来噎人的豌豆黄,一点都不一样。
“确实不错,康儿若是喜欢,咱们省点一个月买一次也好。”
看见妻子脸上的笑容,赵西点点头,“好,公主给的赏钱也多,我在努力些,过几年说不定可以给康儿在京中置办一家小屋子。”
说话间,刘氏也没有停了手上的绣活,京中讨生活不容易,每日一有闲暇时间她就做绣活来补贴生活。
赵西道,“公主打算开一家学堂,女娃也能进去读书呢。”
刘氏听见这话,也停了手中的活计,“真的吗,女娃也能进去吗?那你看看咱们能不能也把康儿送去,能学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刘氏之前便很羡慕那些能识字的人,可惜她没那个福分,现在有这个机会,当然要替康儿争取一番。
赵西思索道,“殿下只说要让铺子里那些乞儿免费读书,也没说要不要其他人。殿下人好,我去给咱们康儿争取一下。”
刘氏点点头,“咱们可以掏些钱,咱就这一个闺女,多读些书以后也不会被人小看了,殿下是个干大事儿的。”
“康儿去书院读书,离殿下也近,没准哪天康儿也能跟着殿下呢,这样咱们以后也不用发愁。”
刘氏怀孩子时,年岁也己经大了,生产又难产身体亏损严重,康乐身体也没有其他孩子康健,这才取了这个名字。
期许女儿身体能好起来,他们夫妻两人的所有精力都用来照顾女儿了。
几年前生女儿的情形,给夫妻两人都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们也没有再生一个的打算。
赵西伸手拉住刘氏的手,“我知道,咱们俩如今吃些苦,为得就是让康儿以后不用过这种日子,咱们家越来越好,这都是因为你,能娶到你我真是撞大运了。”
刘氏也回握住赵西的手,他们俩从村子里一路走到京城不容易,好在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赵西一大早,便在沈岚的殿外候着,看见沈岚出来忙把盒子递了身边的宫女,“殿下给的糕点好极了,这是我娘子去外面摘的野菜,昨天刚摘的新鲜着呢。她说这几天正是吃这个的时节,希望您能收下。”沈岚吩咐侍女把盒子拿去小厨房,又笑着说“那还要谢谢你给我加个新菜。”,赵西连忙摆手。
“你说想推举谁为京兆府尹。”永庆帝将毛笔搁在桌上,身子前倾看着自己这个女儿。
“儿想推选郑仕明。”
沈岚这段时日,在京城里分外活跃,什么事情她都能插一脚,张兆和贪污的事情也是她扒出来的。
此时她推选人,永庆帝竟然也习以为常了。
只是为何是郑仕明?
她与郑仕明八竿子都打不着,为什么不推选宋询还是谢家的人呢?
永庆帝不由得开口询问,“为什么是他呢?”
“郑大人为官清廉,更重要的是他与卢佑德并无往来。”沈岚双手交叠,目光清明首视永庆帝。
“父皇前脚彻查张兆和等人,后脚卢大人就抱恙家中,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他儿子卢恭明更是白日在闹市纵马,伤及无辜商贩。他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才这般匆匆忙忙赶回家。”沈岚此番并没有做任何遮掩,将自己对卢佑德的不喜,尽数展露在永庆帝面前。
“更巧的是,张兆和大理寺中,无辜暴病而亡,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很难说服众人。”
永庆帝抬眼看向沈岚,古井无波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份怒气,不过这份怒气,显然不是针对沈岚。
“父皇,如今这朝廷,难道是他卢家的一言堂吗?晋王能起篡权谋位的心思,背后必然有人指点,视为现在谁能有那番本领。”
“父亲,对他不薄,他却将您的一番苦心,弃之敝屣,如此不忠之人,怎能堪当大用。”
语罢,堂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永庆帝才挥手道。
“你先出去,此事容朕再斟酌斟酌。”
沈岚并不恋战,她没指望着,今天就能把卢佑德拉下马,给他添堵也不错。
永庆帝身边的大太监,心中长叹一声。
看来以后对皇后那边,应是再恭敬些。
永安公主真是非同小可啊!三言两语就能左右朝廷局势。
翌日清晨,罢朝之际。
永庆帝望着座下群臣,轻飘飘下了一道圣旨,“卢佑德最近身体有恙,家中又遭逢变故,便让他多在家中休息几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