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圈在墓道石壁上跳动着,像三只惊慌失措的红眼睛。十六岁的纳维卡紧跟着自己的父亲,皮靴不断踩碎地上干枯的甲虫壳。走在最后的莱恩突然踉跄着撞上她后背,这个向来稳重的青年此刻满头冷汗。
“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
纳维卡的父亲突然停下,火光照亮他下巴的旧伤疤。
纳维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倒抽一口冷气——原本平整的石壁上布满抓痕,那些深深的沟壑里还嵌着破碎的指甲盖。
“往回走!快!”
男人猛地转身,火把差点烧到莱恩的斗篷。
墓道深处传来指甲刮黑板般的刺耳声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呜咽声。纳维卡感觉有冰冷的东西擦过脚踝,低头看见地面渗出沥青般的黑水,水里漂浮着几缕灰白头发。
“莱恩!快用圣水!”
男人扯下腰间银壶,莱恩却僵在原地,死死盯着自己从黑水里捞起的东西——那是半枚生锈的十字架,挂链上刻着“莱恩·科特”的名字。
“这是......”
莱恩脸色煞白
“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整条墓道突然剧烈震颤。纳维卡摔进父亲怀里,火把脱手掉进黑水,火焰竟发出诡异的蓝光。借着这光,她看见无数惨白的手臂从墙壁抓痕里伸出,腐烂的手指正疯狂抓挠空气。
“拿着!快跑!”
父亲把银壶塞进她手中,用力推向岔路口
“不要回头,注意......”
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尖叫里。纳维卡回头时,她的父亲己经被几十条鬼手缠住,他拼命挥动匕首,但那些手臂被砍断后立即长出更多。莱恩突然抓住她手腕狂奔,力道大得吓人。
“父亲!父亲!”
纳维卡挣扎着,银壶里的圣水溅在莱恩手背。对方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甩开她的手。借着残存火光,她看见莱恩的手背鼓起鸡蛋大的水泡,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莱恩转过身,原本温和的圆脸扭曲成怪异的角度
“纳维卡!这个东西对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他的眼球泛起墓碑般的青绿色
“把它给我......”
莱恩伸出手想要抢走纳维卡手中的银壶,轰隆巨响打断了他的话。纳维卡惊恐地看到,父亲所在的位置爆发出刺目白光,那些鬼手在白光中化作黑烟。但更多的黑影从西面八方涌来,隐约能看到人形轮廓。
“啊!”
父亲最后的惨叫声传来
纳维卡转身冲进岔路,皮靴溅起的黑水打湿裙摆。身后传来莱恩癫狂的笑声
“你以为能逃掉?你血管里流着和他一样的脏血!”
墓道开始塌方,石块如雨坠落。纳维卡摸到腰间冰冷的银十字架——这是今早出发时父亲偷偷塞给她的。当一块巨石迎面砸来时,她本能地举起十字架。
坠落的巨石在离她鼻尖三寸处悬停,表面浮现出血色符文。纳维卡趁机钻过石缝,听见身后传来莱恩的声音。
“纳维卡,快回来!”
莱恩的声音突然变得像金属摩擦
“不要跑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纳维卡低头看去,银十字架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黑色骨片。那些骨片上刻满她看不懂的文字,此刻正散发腐肉般的恶臭。
“这是用你摩杜纳叔叔的肋骨雕刻的!”
莱恩的声音越来越近
“怎么样,喜欢吗?”
转过拐角,纳维卡僵在原地。逃离墓穴青铜门就在十步之外,但门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浑身血迹的父亲,只是他的脖子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快过来孩子。”
看着自己的父亲露出慈爱的微笑,可嘴角一首裂到耳根
“纳维卡......”
银光闪过。纳维卡用匕首刺穿对方咽喉,腐臭的黑血喷了她满脸。
“假货。”
她颤抖着后退。刚才刺击时,她清楚看到这怪物后颈有莱恩的胎记。
真正的莱恩从阴影里走出,左脸己经腐烂见骨
“纳维卡,我表演的不像吗?”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钻出几只蛆虫
“不过游戏该结束了。”
青铜门突然自动开启,强风卷着尖锐的荆棘涌出。纳维卡被逼进门内,看到祭坛上摆着具打开的棺材——里面躺着穿精致的尸体!
“欢迎。”
莱恩的声音突然变成纳维卡父亲惯用的腔调
“十年前他在这里用兄弟换来了财富,现在轮到你了......”
祭坛突然塌陷,纳维卡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莱恩融化成一滩黑水,而棺材里的尸体睁开了眼睛。
一间地下室内
地下室的霉味里突然混入香草气息。加斯帕尔踢向铁箱的靴尖突然打滑,一枚冰锥从铁箱上掉落。
“古代制冰器?”
青年用剑柄敲了敲箱体,刮下了铁箱上的冰霜
“那帮盗墓的白痴居然没发现这玩意真正用途。”
他故意用学院腔拖长音节
“教会用这种装置冷冻为皇帝陛下制作刨冰,用圣水制作刨冰会——”
“停停停!”
加斯帕尔突然把酒壶怼到同伴唇边
“喝两口再显摆你的毕业论文。”
泼出的酒液在箱面冻结成冰锥的瞬间,两人同时闭嘴。那些冰锥正以违背重力的姿态向上生长,逐渐凝成某个痛苦嘶吼的女人脸。
“不对!”
加斯帕尔抓起提灯后退三步
“这是什么?”
青年用剑尖挑起箱背的栗色长发时,缠绕在剑柄上的发丝突然渗出冰霜。当他说出“这东西怎么那么像人的......”时,整柄剑瞬间覆满血色冰晶。
他们逃离时的喊声带着颤音,铁箱渗出液体逐渐聚成手掌形状,在地面拍出带着回音的节奏——正是求婚时演奏的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