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霜降,谨身殿的蟠龙烛台爆了个灯花。朱元璋蘸着朱砂,在《九边军备疏》上勾出朵颜卫三字,笔锋忽被朱标虚握。
"父皇,雄英的九鳞卫该动一动了。"太子指节叩响龙案,震得案头螭虎玉珏翻了个面——背面竟刻着晋王府徽记!
老皇帝抬眼望向殿角铜壶滴漏,子时的月光正透过琉璃瓦,在《大明混一图》上投出朵颜三卫的轮廓:"当年陈友谅的龟船,就是被老九的连环计烧沉的。"
暗门忽开,朱雄英玄色劲装染着海腥味:"泉州港截获十二艘龟船,船板夹层藏着蓝玉将军的漠北行军图。"少年解下腰间皮囊,倒出二十八颗东珠——每颗都嵌着藩王印纹!
朱元璋拾起刻有"燕"字的明珠,忽然掷向殿柱。珠裂处飘出张血帛,绘制的竟是北平布防图:"老西养的好探子,连神机营的火龙出水都画进去了。"
"九鳞卫己控住局面。"朱雄英展开海防图,九枚玉鳞标记明灭不定,"三叔的晋王舰在渤海遇风浪,儿臣让老七的盐帮换了他们的舵手。"
朱标突然剧烈咳嗽,帕上血渍在辽东位置晕开:"雄英可记得,你九岁时为父讲过的鄱阳湖旧事?"他指尖划过海图,九鳞标记突然连成北斗,"当年陈友谅的孙子,如今在朵颜卫掌粮草。"
五更梆子响彻金陵时,韩山河的绣春刀正劈开晋王府暗桩的袖箭。箭簇上的砒霜腥气与三年前太子药渣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朱雄英的警告:"九鳞出鞘时,见晋字即杀。"
"韩百户好大的火气。"晋王府长史从阴影转出,掌心托着朵颜卫的狼头令牌,"我家殿下请锦衣卫查个明白,这漠南的野狼,怎会有东宫匠作监的破甲弩图纸?"
韩山河刀尖挑起令牌,背面赫然烙着"潜渊"二字——正是太子暗部的标记!他猛然扯开刺客衣襟,心口黥着九鳞卫独有的蛟龙纹:"原来晋王殿下也养着九鳞......"
话音未落,长史突然口吐黑血。韩山河掰开他牙关,半粒蜡丸裹着泉州港的潮汐图。当九鳞纹在蜡丸表面浮现时,夜空炸开朵颜卫的狼烟。
孝陵地宫深处,朱雄英将九枚玉鳞按进沙盘。当燕山卫位置的玉鳞亮起红光,暗渠忽传来机括声——蓝玉的密使顶着满肩霜雪爬出:"大将军己合围朵颜卫主力,但敌军阵中有......有太子殿下的玄甲旧部!"
少年指尖银针骤停,针尾雕着的螭虎纹与蓝玉密函火漆严丝合扣:"外祖父可看清旗号?"
"是洪武八年的飞熊旗!"密使呈上残破战旗,旗角烧焦处露出半枚晋王印。
地宫烛火忽暗,朱雄英耳畔响起祖父的低语:"当年你爹在漠北失踪三日,回来时带着九枚带血的玉鳞。"他猛然掀开沙盘暗格,二十八具缠着龙纹裹尸布的骸骨跪成北斗——每具心口都插着朵颜卫的箭!
"该收网了。"少年扯动九龙锁链,泉州港的龟船模型突然调转船头。当代表晋王的黑旗撞上朵颜卫的狼头纛,沙盘下的暗格里滚出十二卷《九边兵备实录》,扉页全盖着朱标的监国大印。
谨身殿突然钟鼓齐鸣,朱元璋的龙靴踏碎满地东珠:"老九的鲁王卫到哪了?"
"己过长江。"朱标展开染血的《禹贡九州图》,咳出的血珠在泉州位置凝成漩涡,"雄英这局,把陈友谅的龟船变成了捕狼笼。"
老皇帝突然劈断龙案,露出暗格里的九把青铜钥匙:"当年你娘临终前,给每把钥匙都刻了藩王名号。"他将"晋"字钥抛入炭盆,火焰中浮现晋王府的地道图。
暴雨冲刷着泉州港时,朱雄英的白帆掠过龟船残骸。九鳞卫的玄甲在闪电中忽隐忽现,当他将鲁王金令射入朵颜卫帅帐,帐中惊起的敌将竟披着太子旧部的飞熊铠!
"堂弟别来无恙?"敌将掀开面甲,赫然是十年前夭折的秦王嫡长子朱尚炳!
朱雄英的袖箭却己抵住他咽喉:"二哥可知九鳞卫第一条铁律?"箭簇寒光映亮少年眉眼,"见龙卸甲。"
海浪突然掀起三丈高,蓝玉的楼船撞碎朵颜卫的阵型。当老将军的白袍染成血色,朱尚炳突然扯开飞熊铠,心口黥着的九鳞纹正与朱雄英的玉珏共鸣:"该你落子了。"
五更鼓响,谨身殿的滴漏指向洪武二十五年冬。朱元璋抚摸着炭盆里的晋王钥匙,忽然将朱标的药碗砸向《九边军备疏》:"传旨!晋王朱棡即刻就藩太原,燕王朱棣提调朵颜三卫!"
朱雄英的密报随朔风飘入殿中,信上九枚血鳞印围成困龙局。少年笔迹力透纸背:"九鳞己断漠南爪,请祖父添最后一把火。"
老皇帝忽然大笑,震得梁间尘落如雪。他蘸着朱标的咳血,在北平位置画了个滴血的圈:"标儿,当年你九鳞卫的老七,该从盐帮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