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年初冬,濠州钟离县的老柳树挂满冰凌。朱雄英的锄头磕在无名碑上,震出半块带血的襁褓——正是凤阳地宫铜箱里北元公主裹婴的狼皮!
"这碑下埋的可不是庄稼。"里正拄着耒耜逼近,掌心的老茧泛着军械监特有的黑铅色。
少年突然旋身,锄刃劈开冻土。二十八具缠着龙纹裹尸布的骸骨跪成北斗,每具心口都插着朵颜卫的箭,箭尾却系着朱标东宫的蟠龙符!
"蓝玉将军的人情,该还了。"里正撕开麻衣,露出心口黥着的九鳞纹,"当年大将军在漠北埋下三百死士,等的就是今天。"
五更梆子震碎冰河,朱元璋的指尖在《养济院册》上叩出血印:"雄英到哪了?"
"在钟离县重修皇觉寺。"朱标展开沾着香灰的《濠州舆图》,咳出的血珠凝成幼年放牛时的草场,"他往寺院捐的八百亩香火田,地契盖着晋王府的私章。"
老皇帝劈开暖炉,飞溅的银炭点燃《皇明祖训》残页:"当年你娘在这里讨过饭。"他掷出半块发霉的炊饼,饼渣在火焰中拼出朵颜卫的狼头纹,"传旨!濠州卫戍军扩编三营,统领由九鳞卫兼任。"
钟离县衙后堂,朱雄英的银枪挑开粮仓暗板。泻出的不是陈米,而是三百套神机营的火龙出水!当他扳动发射机关,弩箭却对准了皇觉寺的大雄宝殿。
"贤侄的眼力,不如你娘。"晋王朱棡的蟒靴踏碎窗棂,手中《营造法式》粘着漠北的雪片,"可知你修的皇觉寺地宫,藏着蓝玉案的真正口供?"
少年突然扯断佛珠,檀木珠子滚入地缝。当第一颗珠子卡进机关,整座县衙突然下沉三丈——露出底下九边军镇的微缩沙盘,每处关隘都插着带血的九鳞令箭!
"该收网了。"朱雄英将襁褓残片按进沙盘,濠州位置突然升起狼烟。当三百死士从冰河破出时,他们的玄甲内衬竟绣着朱标监国时的飞熊旗!
五更鼓响,朱元璋的龙辇碾过钟离县的冰辙。老皇帝推开皇觉寺山门,佛像手中的《金刚经》突然坠地——经页间滑出半枚虎符,缺口正与朱雄英的九鳞符契合!
"孙儿,接印!"朱元璋劈开佛像肚腹,三百卷《暗桩录》倾泻如瀑。当朱雄英的九鳞符嵌入佛龛,整座大殿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濠州城地下纵横的暗渠——每道水闸都控着九边重镇的粮仓!
暴雨冲塌城墙时,九鳞卫老七突然跪呈密匣:"北元使臣到!"匣开的刹那,朱雄英瞳孔骤缩——里面竟是他生母的鎏金马鞍,鞍上刻着"昭武元年制"!
"朕许你一个昭武。"朱元璋的指尖划过马鞍,突然咳出黑血,"但洪武的天,还得是朱家的!"
惊雷劈断旗杆,朱雄英的白袍在朔风中鼓荡。当他将九鳞符按进冰河,封冻的河面突然裂开三百道缝隙——每个冰窟都浮起口雕龙铜箱,箱盖上"洪武第一暗桩"的金漆刺破长夜。
"该落子了。"少年银枪横扫,冰屑在空中凝成九边舆图。当第一片雪花落在辽东位置时,整座濠州城的井水突然沸腾——每口井底都沉着九鳞卫的玄甲,甲胄内刻着阵亡将士的姓名与籍贯!
五更鼓歇,朱元璋的龙杖插入皇觉寺地宫。当《九龙密诏》从泉眼喷涌而出时,老皇帝最后的目光穿过朱雄英,落在朱标手中的《懿文太子遗录》上:"标儿,该教他......下完这盘棋了......"
风雪吞没龙吟时,九鳞卫的玄甲己控住九边。朱雄英抚过生母的马鞍,突然将昭武金印掷入冰河。当第一缕阳光融化"洪武"二字时,河底浮起十二艘龟船——正是当年陈友谅败亡时沉没的汉军楼船!
"该启航了。"少年银枪指向长江,那里,三百艘新造宝船正在升帆。船头的"洪武"旗掠过处,九边烽火台同时举起狼烟——而最后一缕烟迹,正勾勒出《山河社稷图》缺失的漠北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