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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烛照归墟

往生烛的赤焰在飞来的冰凰胸腔炸开时,李长安的识海突然涌入师父的画面。

他看到师父残魂化作的金光正在消融,那些穿透神魂的锁魂链竟是从自己丹田延伸出来的因果线。

“抓住寒髓脉眼!”

张陵最后的传音混着冰晶碎裂声。

李长安反手将桃木剑符钉入冰面,剑气激得整座陵墓的寒玉地砖翻涌如浪。

在某个瞬间,他看清了冰层下纵横交错的幽蓝脉络——那是冰凰遗骸尚未凝固的脊髓。

玄渊国主的狞笑从西面八方压来。

十二名冰雕嫔妃突然睁开琥珀色的眼睛,她们天灵盖的水晶管喷涌出猩红魂雾,在空中凝结成冰凰羽翼的形状。

李长安的衣袂开始结霜,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某种力量拖向王座后的往生烛台。

“你师父用魂契把你们的命数绑了七世轮回!”

国主新生的血肉在冰凰羽翼下蠕动。

“现在他的残魂即将归位,你这废柴之躯便是我重生的药引——”

霜刃破空之声打断了嘶吼。

李长安的瞳孔突然变成冰蓝色,手中的桃木剑不知何时化作一柄由寒髓凝成的长剑。

剑锋划过的轨迹上,那些被冰封的历代国主亡魂纷纷苏醒,他们腐朽的冕旒在魂火中化作飞灰。

“原来这就是寒髓认主...…”

三千枚冰羽化作棱镖暴雨般倾泻而下,李长安旋身挥剑画圆,剑气激荡间凝出六棱冰盾。

羽镖撞击冰盾迸发出幽蓝火星,每点星火竟在虚空燃烧出扭曲的咒文。

“雕虫小技!”

国主五指箕张,那些燃烧的咒文突然聚合成九头冰蛇。

蛇吻喷吐的极寒之气将地面蚀出深坑,李长安足尖轻点翻至殿柱后方,却见冰蛇獠牙己穿透三尺寒玉,毒牙间喷涌的玄冥真水首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李长安怀中桃木剑剑符突然震颤。

他并指抹过剑身,寒髓剑顿时分化出十二道虚影。

剑影交错成网,竟将玄冥真水冻结在半空。

李长安趁机咬破指尖,以精血在冰面画出缩地成寸的符阵。

“哪里走!”

国主额间冰凰纹亮起,十二名冰雕嫔妃突然炸裂。

飞溅的冰晶在空中凝结成天罗地网,每根冰丝都缠绕着哀嚎的怨魂。

李长安的缩地符阵刚亮起灵光,就被怨魂咬住衣角拖出虚空。

寒髓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脊浮现出冰凰真血凝结的铭文。

李长安倒转剑锋刺入自己胸膛,剑尖透背而出的瞬间,喷涌的心头血在虚空绘出浴火冰凰图腾。

那些怨魂触碰到图腾金光,竟哀嚎着化作青烟消散。

“以心血祭剑?”

国主怒极反笑,冰凰羽翼掀起狂暴的魂力飓风,

"且看你能撑过几轮!"

殿顶突然坠下万千冰锥,每根锥体内部都封印着历代国主的本命法器。

李长安脚踏七星步,寒髓剑点地画符,地面瞬间升起七根冰柱。

当冰锥撞击冰柱时,他剑走偏锋刺向东南角的往生烛台——那里正漂浮着师父残魂最明亮的光点。

“休想!”

国主袖中飞出九环金钹,法器相撞声震得李长安耳鼻渗血。

金钹边缘弹出的锯齿形刃口绞碎三根冰柱,李长安却借着碎冰的掩护凌空翻身,桃木剑符突然化作流光钉入国主脚下阵眼。

整个冰魄镜殿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奔涌的黄泉暗流。

李长安抓住寒髓剑插入冰壁,剑身与岩层摩擦迸发的火星竟点燃了残存的烛泪。

金色火焰顺着锁魂链逆烧而上,国主新生出的皮肉顿时焦黑卷曲。

“小辈找死!”

暴怒的国主双手结出涅槃印,冰凰遗骸的心脏位置突然射出七彩霞光。

李长安的寒髓剑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剑身铭文竟与霞光产生共鸣——原来这柄由寒髓凝成的神兵,本就是冰凰心窍所化的本命法器。

生死关头,李长安突然松开剑柄。

他双手结出与二十年前师父渡劫时相同的手印,丹田处沉寂的师徒契印爆发出刺目金芒。

正在吞噬锁魂链的金色火焰突然调转方向,顺着契印指引灌入寒髓剑中。

“这是...张陵的离火种玉诀!”

国主面露惊惶之色。

但为时己晚,吸足金焰的寒髓剑自动飞旋而起,剑锋划过之处时空竟出现裂痕。

当剑尖刺入冰凰心脏时,整座陵墓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下坠的冰晶悬浮半空,翻涌的黄泉暗流倒退成平静的冥河。

李长安的识海里浮现出师父当年留下的禁制解法,那是除去符箓书籍之外,师父强行加给他的任务。

旋身斩断三根锁魂链,飞溅的金色魂血在虚空画出敕令——正是张陵独创的《玉清破界箓》。

整座陵墓西处响起凤唳。

冰凰遗骸的眼眶中涌出蔚蓝真血,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冰棱镜。

李长安在其中一面镜中看到白骨舟的倒影,舟头悬挂的头骨灯正迸发出翡翠色的光芒。

“走!”

从往生烛中光影中,李长安看到这个字。

他双掌结出逆乾坤的法印,李长安怀中的桃木剑顿时化作流光。

冰棱镜阵在剑气激荡下开始旋转,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间的场景:二十年前的雪山药庐、三日前渡冥河的白骨舟、此刻正在崩塌的冰魄镜殿...李长安的元神突然被扯成无数碎片,同时穿梭在这些时空裂隙之间。

玄渊国主的最后的冰凰羽翼扫来之际,李长安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

含着师徒契约之力的精血喷在寒髓剑上,剑身立即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契文。

"以契为舟,以魂为楫!"

李长安挥剑斩向最近的冰棱镜。镜面碎裂的瞬间,他看到了九幽裂隙翻涌的黄泉暗流,

以及那艘载他渡冥的白骨舟竟完好无损地漂在浪尖。

冰凰真血凝成的通道开始坍塌。

李长安转身要去抓师父的残魂,却发现张陵的神魂早己与锁魂链熔为一体——那些链条此刻正从自己丹田源源不断抽取魂力,为玄渊国主的涅槃输送养分。

“断契!”

烛火形成的字样再变。

李长安的元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寒髓剑顺着契约之线逆斩而上。

在剑气触及丹田的前一瞬,他清晰的看到魂契丝线。

剑落契断。

冰凰陵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坠入黄泉暗流,李长安被气浪抛向白骨舟,反手掷出桃木剑符切断最后的锁魂链。

在他昏迷前的最后印象里,往生烛的残焰在虚空勾勒出师父的背影,青衫道人手中握着一枚冰棱,正对他微笑颔首。

符光触及往生烛的刹那,他看见师父残魂化作流光没入烛芯,而那截莹白烛台竟生出冰蓝色的凰羽纹路。

白骨舟下突然浮起万千幽蓝光点,竟是玄渊卫骷髅们托着残破的头骨灯在引路。

他们的骨甲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冰凰真血凝结的纹路,仿佛上古神兽振翅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