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的晨雾被虎啸撕碎,韩信的白袍在白虎银鬃间猎猎作响。这头三年前从秦军箭雨中救他性命的猛虎,此刻正用利爪撕开赤甲军的盾阵。白虎的獠牙咬住云梯的木桩,猛力甩头间,整架攻城器械轰然崩塌,惊得赤甲军阵脚大乱。韩安伏在虎背上,重瞳死死盯着城墙裂缝——那道裂痕的走向,竟与当年巨鹿之战时项羽劈开的缺口如出一辙!
“放狼烟!”韩信挥剑斩断飞来的箭矢。三股黑烟自潼关残楼升起,渭水方向突然传来悠长的号角声。三十艘蒙冲战船破浪而出,船首雕刻的青龙木像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赤甲军的水师尚未调转船头,战船侧翼突然弹开暗格,数百支浸油的火箭呼啸而出——这正是韩信暗度陈仓时藏在汉中的秦弩机关!
白虎的咆哮震得赤甲军战马惊蹄。这头身长九尺的猛虎突然弓身跃起,利爪拍碎两架改良霹雳车的绞盘。三年前它在淮阴郊外救主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在火光中泛着狰狞的疤痕。韩安攥紧白虎颈间的皮绳,孩童的重瞳突然紧缩——赤甲军阵中竟推出五架铁笼,笼中困着的赫然是当年章邯驯养的辽东虎!
“爹爹,是药人!”韩安的尖叫被战鼓淹没。那些猛虎双目赤红,獠牙滴落腥臭黏液,分明被喂了徐福炼制的狂药。白虎银鬃倒竖,迎着药虎扑来的方向猛冲,利爪精准插入对方咽喉——三年前韩信教它的杀招,此刻在血腥中化为本能!
渭水突然翻涌如沸,二十艘赤甲战船被暗流掀翻。船底的青铜锁链竟与蒙冲战船的青龙雕像相连——这是韩信月前命工匠改造的机关!当赤甲水军挥斧砍向锁链时,潜伏在水下的死士突然跃出,手中的分水刺精准刺入敌兵脚筋。青龙战船的撞角在此刻弹开暗刃,刀刃上淬着的剧毒正是漂母当年救韩信时用的草药汁!
“萧何的手笔?”韩信冷笑看着浮尸。某艘沉船的残骸中漂出半卷竹简,正是《商君书·垦草令》的残篇。他挥剑斩断缆绳,蒙冲战船借风势首冲敌阵,船首青龙雕像的利齿咬住赤甲旗舰的桅杆,木屑纷飞中露出暗藏的硫磺囊!
天际传来尖锐的鹰唳,十二只海东青自鸿门山方向俯冲而下。这些被丹阳兵驯养的猛禽爪系火油囊,掠过赤甲军营帐时突然松开利爪。火油泼洒的轨迹,竟与当年项羽火烧阿房宫时的路线完全重合!潼关瓮城囤积的干草瞬间爆燃,火舌舔舐处,赤甲军的牛皮重甲竟如纸片般蜷曲。
“项王旧部来援!”灌婴的吼声压过爆裂声。朱雀旗在火海中扬起,三百轻骑自烟尘中杀出——他们手中的环首刀正是彭城之战时缴获的楚军制式!韩安的重瞳突然刺痛,他看见某只海东青的脚环上,刻着漂母在淮阴桥头卖粥时用的陶碗纹样!
骊山北麓突然滚落巨石,赤甲军的投石车尚未调整角度,便被砸成碎片。山腰处,五百刑徒死士正挥舞铁锤——他们拆解的正是秦始皇陵的镇墓兽基座!韩信三日前命曹参奇袭骊山工匠营,抢出的不仅是青铜量器,还有当年修筑首道时用的滑轨机关。此刻这些重达千钧的石块顺着滑道倾泻而下,将赤甲军的后阵砸成肉泥!
“陛下可知这镇墓兽的来历?”韩信的白发在烟尘中狂舞。玄武旗所指处,赤甲军的重装骑兵突然马失前蹄——地面不知何时被挖出纵横沟壑,正是按《墨子·备城门》所载的陷马阵改造!白虎趁机扑入敌阵,利爪掀翻的不仅是战马,还有暗藏在鞍袋中的诸侯密信!
最后的夕阳染红战场时,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自崤山冲出。这匹被牧民视为神迹的异种,额间生有肉角,西蹄踏过处竟无半点声息。韩信的白袍与马尾几乎融为一体,他单骑突入赤甲中军,剑锋所指正是刘邦的九龙伞盖!
“韩卿且看!”老皇帝突然撕开冕服。胸膛上狰狞的伤疤竟与韩信胯下白马额间的纹路完全契合——这正是当年芒砀山斩蛇时留下的印记!白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碎赤霄剑穗的玉珏。韩安的尖叫划破战场:“爹爹,是漂母的陶片!”
玉珏碎片中滚出的半块陶片,正与韩信珍藏的残碗严丝合扣。潼关城墙在此刻轰然崩塌,露出冰封的真相——五百具与韩信容貌相似的尸骸,手中陌刀刻着的不是铭文,而是萧何月前在粮册上做的暗记!白虎的咆哮与海东青的唳叫交织成网,赤甲军的最后一面旌旗在火海中化为灰烬,灰烬里赫然显出一行焦黑字迹:“以民心为尺,可量九鼎”!